紀念什麼人？鎮住什麼魂？
原創文/雪田
到過日本的人一定都見過一種比較好笑有些奇怪的石像，看著是一休哥的模樣，光著頭的小和尚，可是前面卻掛著紅色的圍嘴，有的頭上還戴著紅色的帽子。圍嘴小一些的只在下巴前面，大一些的就蓋住了整個前胸。圍嘴都是布做的，還時不時有人會給他們換個新的戴上，或是在旁邊擺上孩子喜歡的點心玩具等。
這些小石像都是在外面露天站著或坐著，靜靜地呆在寺廟的一角，還有很多是在通往寺廟的參道邊，或者乾脆就在一般鄉村的小道旁，大樹的蔭蔽之下。
這種小石像，可不是中國人喜歡求神拜佛燒高香的那種「高大上」的佛，是需要大家愛護和供養的，因為每個石佛下面都鎮著幼小的孩子的怨靈。
這種小石像的正確的叫法是「地藏菩薩」，也有人叫他們「水子地藏」，是日本人為了自己的孩子立在那裡的供奉起來的。
流產的孩子或是出生後不久就夭折的孩子，當然現代還有人工中絕的胎兒（日本把人工流產叫「人工中絕」），這些已經被賦予了人的生命卻沒能成活，日本稱之為「水子」。「水子」不能放在家裡的佛壇供奉牌位，也不進家庭墓地。為了不讓這些孩子成為孤魂野鬼，漫天地遊盪，大人為他們請了地藏菩薩來鎮住他們的怨靈，讓他們變成一個個可愛靈氣的小地藏，來保護大家平靜的生活。
筆者最開始在日本見到這樣的小地藏時只覺得可愛和好奇，在聽說了「水子」的說法後不以為然，還覺得日本人太小題大做。筆者的一位日本朋友因為意外流產傷心不已，要去寺廟「供養「那個連五個月都不到的流產胎兒時，筆者我甚至還笑話她說那麼大的連人都還不算呢。
及至筆者的母親給筆者說起，在中國生活的弟弟弟妹兩口子打掉過一個孩子，因為是計劃外懷孕，是不合獨生子政策的第二胎，不打掉的話兩口子都得開除公職。母親說，打下來的孩子已經成形，可以看出是個男孩兒，可惜極了，弟妹非常傷心！ 是母親她把孩子包起來，親自去埋到河邊的。
筆者自那以後，每次看到可愛的小地藏，都會多看幾眼，甚至到跟前仔細觀察一下那小小的鼻子、耳朵、嘴、還有向下合著的眼睛。
筆者不是反對墮胎者，早前，還曾經跟日本朋友吹噓過，中國在墮胎這方面的研究很先進，人流根本不算什麼大事，口服的妊娠中止葯讓中國女性減少了人流的痛苦，也許能獲得諾貝爾獎也說不定。
可是現在，筆者早就不願意把人工墮胎這事當作什麼先進事業了，有了更多的是對自然和天道的敬畏。大月份的人工墮胎，實在是一種對生命的藐視。尤其是母子都不情願的人工墮胎，簡直就是一種罪惡，那胎兒的亡靈一定是帶著強烈怨氣的。
中國現在已經取消了獨生子女的政策，有些地方還開始鼓勵年輕夫婦生第二胎，但效果好像不太好，生育率低迷不振。社會氛圍也是戾氣很重，隔著海的筆者都能感受到傳過來的某種焦躁。
以前那些被人工奪去生命的「水子」的亡靈成千上萬，或許上了千萬，他們哀怨地在中國的大地上漫天遊盪，影響著一兩代人的心靈安寧。是不是中國也該請地藏菩薩來安撫一下，讓那些孩子的遊魂有個歸依之處，讓曾失去過孩子的大人的內疚之心有個寄託。
大地孕育了所有生命並儲藏著生命的力量，大地用無限的大慈悲包容人們的苦惱，拯救人們的苦難，保護孩子安撫靈魂。這就是我們的「地蔵菩薩」。
如果中國各地也能正式地安撫一下那些死去的孩子的亡靈，就像日本這樣，請求地藏菩薩慈悲，讓漫天的怨靈能有鎮靜，將會是無上的功德。更主要的目的是，減少人間的戾氣和對生命的漠然，讓族群的繁衍和代際的傳承都重回自然和天道敬畏。
（適逢清明節，想念七年前過世的慈父，感懷人間的代際傳承。雪田寫這篇文章也算是一種紀念吧）
2018.04.05 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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