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靠圈子上位,魯迅兒子是又一個布列松?這本書里的八卦超出你想像……
— 這是西荔不犀利第27篇原創文章 —
——你知道林徽因嗎?
知道啊。徐志摩最愛的人嘛,還被拒絕了。
——那你知道林徽因是做什麼的嗎?
寫詩?詩人?
——額……
那林徽因到底是幹嘛的呀?
——看!這就是八卦的作用。
即使不知道徐悲鴻的馬、齊白石的蝦,
你也肯定聽說過徐悲鴻、齊白石。
那,你知道林風眠、劉海粟嗎?
(徐悲鴻與齊白石)
從小學開始知道魯迅,
你知道魯迅的兒子是誰?
他又做過什麼嗎?
(魯迅與兒子周海嬰)
聽過《從前慢》的優美歌詞,
你知道它本是一首詩嗎?
你知道創作者木心老家就在烏鎮嗎?
(木心在烏鎮)
如果你都知道
請直接點擊左上角的叉叉~
如果你不知道,繼續往下看,我來告訴你!
老實說,我之前也不知道。
也並沒有看過,
徐悲鴻傳、齊白石傳、林風眠傳、劉海粟傳、魯迅兒子傳、木心傳……
我只是看了一本薄薄的雜文、隨筆合集
《草草集》,作者陳丹青。
傳說中被我續借又續借最後還是欠費了的一本書。
作為陳丹青近年來雜文、隨筆的結集,它按主題分為藝術、影像、社會和木心四部分。每一部分又有若干篇相應的文章。
就是這麼本小書,讓我了解到不少藝術圈兒的八卦……忍不住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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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
徐悲鴻的政治正確 VS 林風眠的花
如果不是被朋友強行科普,我並不知道林風眠是誰。儘管他是中國美院(原國立藝術院)的首任院長。
(青年時代的林風眠)
當我第一次在一場拍賣預展上看到林風眠的作品時,也還詫異。不就是畫的花嗎?有什麼好!
(林風眠,《繁花似錦》,55x42.5cm,紙本,彩墨)
同一場拍賣預展,我還看到了徐悲鴻的畫,
(徐悲鴻,《力》,46.5×31cm,紙本)
看到之後的內心真·os:
天吶!徐悲鴻還會畫人體啊
(徐悲鴻,《戰馬》,93.5×44.5cm,水墨紙本)
儘管預展時,林風眠的那張花位置更顯眼、尺寸更大,作為外行人,我以為仗著徐悲鴻的名氣,他的畫賣得也不會太差。
結果……
林風眠的《繁花似錦》,成交價253萬
徐悲鴻的《力》,成交價69萬
《戰馬》,成交價126.5萬
徐悲鴻的兩幅畫加起來還沒有林風眠的一幅畫貴!!!
為什麼???憑什麼???
然後,我想起來《草草集》里的這段話
「留學法國的前輩,像徐悲鴻,他不喜歡畢加索馬蒂斯,他甚至不喜歡印象派,他喜歡的是古典藝術。……劉海粟林風眠是另一種趣味,推崇塞尚梵高畢加索。留法派回國辦教育,兩個陣營,一個是以徐悲鴻為主的現實主義陣營,一個是以劉海粟林風眠為主的現代主義陣營。1949年後,當然,徐悲鴻獲得政治正確。」
劃重點,政治正確!
以我的理解,建國初期,現實主義陣營以現實中的主體為描摹對象,突出畫得像,展現勞動人民風貌,從而起到實際的宣傳推廣作用。自然被政治支持。
因此,徐悲鴻的畫為政治提供宣傳需要,政治加以推廣,名氣隨之而來,然後家喻戶曉。
相反,推崇梵高的林風眠喜歡印象派等畫作,在民風尚未開化的時代,自然只是小眾欣賞。
隨著當今社會的發展,藝術的普及,大家對作品有了不同層次的追求,不再單一的以政治正確為唯一靶向,林風眠的畫自然也就回歸了它的價值。
所以,儘管名氣大小不同,主張不同,在時代審美改變之後,價值就有了新的差異。
敲黑板,第一個小八卦知識點:
徐悲鴻的家喻戶曉離不開政治正確的幫扶!風水輪流轉,即使陣營不同,畫作依然會有不同的精彩。價格也會截然不同!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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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圈子「上位」的農村木匠齊白石
一個人要留名青史,需要多大努力?
一個人成名背後,又有怎樣的支撐?
讓我們走進《草草集》,探索齊白石的前世今生……
「齊白石寫過自述集,在座可能有人看過。我非常注意他是怎麼出道的。他是個農村的木匠,苦孩子,手巧,畫得好,還會點兒詩詞,被當地小鄉紳看見,請去聊聊,就介紹他給附近別的小地主小式紳書畫小集團,現在叫做沙龍,定期(那個時候西曆還沒有引進)聚會,作畫吟詩,時在晚晴,總之,彼此賞析唱和,你看看我的畫,我讀讀你的詩。齊白石就從這麼個小圈子,由鄉紳引介扶助,慢慢到了鄉,到了省,一路上小地主、中地主、大地主,都有詩畫小沙龍、中沙龍、大沙龍,都喜歡齊白石。所以中國的所謂階級鴻溝,哪像教科書講的那樣子。書與畫,能讓不同階級身份的人在一起風雅,一起高興。齊白石沒念過書,哪來學歷,又從未去過美術館,可是二十世紀的中國,沒人畫得過他。」
短短几句話,講清楚了大名鼎鼎齊白石的成長之路——混圈子啊!
有著「沒人畫得過他」的真本領,齊白石的成功卻也離不開圈子裡對他的推崇。
畢竟,酒再香,香不過百里。要留名青史,總得讓更多人先知道!
敲黑板,第二個八卦知識點:
齊白石的「上位」,靠的可不僅是畫得好,關鍵還有圈子裡的欣賞,和不斷進階的圈層啊!
(似乎給不少後來者指明了一條小道路~)
03
—
魯迅兒子的「近水樓台先得月」
做名人的兒子,幸也不幸。
幸運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不幸的是,樹蔭太大擋住了光。
魯迅的兒子周海嬰同樣如此。
《草草集》里寫道:
「在當年航向東北的油輪上,我們無法確知有沒有其他攝影人,但周海嬰在。他不是記者,沒有任務,是他母親的隨行家屬,帶著照相機:在甲板上,車廂中,會議間隙,沒有人會拒絕魯迅的公子為他們拍照,沈鈞儒、黃炎培、馬敘倫、郭沫若、侯外廬……都算是海嬰的叔叔伯伯,他們看著他,如對族中的晚生。」
怪不得陳丹青會寫
「影像的雄辯,非僅定格於天才的『決定性瞬間』,同時,取決於歷史的『決定性』地點」、
「歷史確實等候攝影者給出犀利精準的一瞥,但攝影者的『在場』,或許比『決定性瞬間』更具決定性」
也怪不得他會把周海嬰和布列松相提並論。
因為是家屬,周海嬰得以在1949年中共軍隊大舉南下、民主人士群集北上時,和一大批民主人士共乘油輪。
因為是魯迅的兒子,因為他的照相機,他不經意間成為了關鍵性歷史的記錄者。
正如陳丹青寫得那樣:
「由文學而著名的魯迅囑咐孩子莫做「空頭文學家」,由父親而著名的海嬰,畢生謙抑,藏著自以為無用的「記憶」,未敢示人,以至不知其珍貴。這對著名的父子各自見證了時代的嬗變,兩代之隔的言說方式,則分別選擇了嬗變的媒介:在書寫時代,因苦悶而吶喊的慈悲心,魯迅以入木三分的文學描述清末民初的眾生相;在影像時代。因善良而觀看的好奇心,海嬰悄然自喜,沉溺攝影,留取民國末年連接共和國之間的韶光。」
敲黑板,第三個小八卦知識點:
因為魯迅兒子的特殊身份,他得以拍下並記錄了不少歷史瞬間,成為了「布列松」一般的存在!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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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的作用
我知道有人肯定一邊滿足了八卦之心,一邊忍不住鄙夷,戚,知道了又怎樣。
借用《文學回憶錄》里木心的一段話:
世界是通俗的、呆木的。藝術家打動這個世界,光憑藝術不夠,憑什麼呢?韻聞、軼事、半真半假的浪漫的傳說(宗教要靠神話,歷史要靠野史、外史,哲學要靠詭辯),說到底,藝術、宗教、歷史、哲學,能夠長流廣傳,都不是它們本身,而是本身之外的東西。
翻譯一下:
因為有了八卦,才會好奇,有了好奇,才能去試圖了解他,然後理解他。
不論是藝術、還是其他。
就像你先知道了林徽因,才好奇她為什麼被那麼多人愛,然後才會去了解到,原來林徽因不僅是才女,還是建築學家、作家、詩人。
我想起來浙江美術館辦過的關於潘天壽的主題論壇。當時聽各個專家發言,內容不外乎,潘天壽為什麼會畫這些畫?誰影響了他?他的風格究竟該如何概括?又是怎樣的心路歷程讓他選擇如此創作呢?
當時我也不懂,忍不住想,講這些幹什麼!
但看完《草草集》。我漸漸多了一點理解。
正是這些藝術家生前的諸多我們看來的八卦事宜,構成了創作人逐漸成長的心路。而了解這些心路,才能讓後來的觀賞者觸摸到作品背後創作人的溫度,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這就好像平常人看作品,總驚嘆它的偉大,傳達出的思想深度。
而相關領域的學者、學生則會去想像,創作作品的人是怎麼想到這麼去做的,尋找或許存在的規律。
事實上,時代的距離往往讓人覺得滄桑。經過時代洗鍊留下的東西,也更容易被神化、權威化。恰在此時,一個經歷過同時代的人以更加輕鬆的方式再現「成功人士」的成長糗事,可以幫助我們脫去神化的外衣,用一些我們並不可知的事實,還原一個更加真實的過去。
也不斷地告訴我們:「一切,比你知道得要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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