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禮物真麻煩

挑禮物是個極其麻煩的事情，尤其對於我這種既沒有品味又沒有錢的直男。

我曾經送過許許多多奇葩的禮物，比如大寶劍，是真的大寶劍，一把大約五公斤重的日本刀，收到禮物的歷女表示拿著就很吃力，更別說揮舞了，並感慨了一句男人真不容易；比如日本書法大字典，形似板磚，勝過板磚，無論從體型上還是重量上，當時是在一家稱重書店買的，結果稱重買的價格竟然只比定價便宜了幾塊錢，也是讓我對老闆的精明嘆為觀止了；再比如，算了，不說了，丟人。

我又要給人挑禮物了。遜曾經向我推薦過一個APP，叫什麼我已經忘了，反正就是會給你搭配好送的東西，非常方便，但我覺得這樣不是很有意思，而且我的破手機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存儲空間即將用盡」，我就沒裝。所以我現在抱怨麻煩其實是挺欠扁的，有捷徑也不願走，活該。我決定不抱怨了，專心想禮物。

我估算了一下去年K給我送的生日禮物的價值。對，我是在給K挑生日禮物。我這個人挺奇怪的，竟然可以心平氣和地給曾經心愛的人挑禮物。大概是因為放下了，我也覺得我確實是放下了，以至於她告訴我她要結婚了我竟然半點負面情緒都沒有，甚至偶爾問候時她聊到和心上人吵架，我還會去勸上一把和。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前是鋼鐵勸分主義者，我前舍友S是深有體會的。每次S和對象吵架，我就勸分，天下姑娘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然而我的勸分並沒有卵用，他們經常分幾天就和好了，然後再吵再分再和好，現在他們都領證了。勸分是個很容易玩脫的操作，分手的時候，勸分的你是兄弟，和好的時候，勸過分的你就是他們緣分的敵人。好在S一直大人有大量，一直把我當哥們，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勸分，我要是真的勸分，我就會給S介紹姑娘，可我一次也沒有給S介紹過姑娘，掰掰手指S從我身邊認識的姑娘數量為，這麼說來，S的對象還應該感謝我。我現在不勸分了，體會到了遇到真愛然後被迫分手的痛苦之後，我發現吵架也是一種甜蜜的調情，現在已經沒有人跟我吵架了。

K給我送了一條圍巾，一本《心的重建》，一封親筆信。三樣東西放在粉紅色的紙盒子里，裡面是濃郁卻好聞的香水味，美好極了，唯一的遺憾是當時我們處於冷戰期，紙盒子是通過快遞送來的，而不是她的手，不過我現在不在意這些了。我一般會回贈附帶20%利息的禮物，這樣既顯得自己不小氣，又能夠讓對方感受到重視，還方便下一次對方的再次回贈。事實證明，我是錯的，除了萬年死黨遜之外，目前還沒有誰能連續三年都給我送生日禮物，我真是不受愛戴呀。即使不受愛戴，我也會貫徹下去，畢竟，每一份禮物背後的心情，都值得百分之一百二的回應。當然也有些心意實在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價值的，比如K的親筆信，比如書背後的用意。

我給K也碼了一封信，列印出來簽了個筆名和日期，裝進樸素得宛如白開水的信封里。我很少寫親筆信，我喜歡列印出來簽個名，這樣可以讓對方在讀信的時候心情好一點，畢竟我的字實在是丑得難以言喻了。光有信還不夠，我又給她鼓搗了個東西，是什麼嘛就不說了，反正耗了挺長時間的。突然想起來，我給K準備過好幾次禮物呢，有在拍賣展上拍的油畫，後來發現，那些拍的油畫都是假的，流水線生產，就沒好意思送出手；有一罐子醬香大閘蟹和一罐子蟹糊，K貌似挺愛吃海鮮的，不過後來冷戰，就一直沒送。兩罐子蟹本來是擺在宿舍冰箱里的，後來冰箱被舍管大叔收走了，我就放在了空調排氣扇上，反正冬天，外面也冷。然後我就忘了，一放就放到我想起它時的現在，它們估計都可以做生化武器了吧。曾經給別人準備的禮物要被我親手扔掉了，這種心情我還沒體會過，待會兒好好體會下。

我總覺得兩樣東西太少了，思前想後想到了個好玩的，不如送點刮刮樂好了。K喜歡玩兒，這大概是個不錯的禮物。可是萬一上癮了怎麼辦，那我豈不是毀了K嗎？我又回想起身邊某認識的大叔，沉迷彩票四處借錢揮霍了一百多萬的痛苦記憶。「萬里，借我點錢好不好？」我腦海里甚至已經開始出現K向我借錢買彩票的畫面了。我最終還是決定送刮刮樂，我這輩子都不相信K會是個沉迷賭博的人，畢竟她相當自律又極其理智，而且這也是我對她的無形信任，這不是最好的禮物嗎？媽呀，我快把自己感動哭了。

我用禮品袋裝好信和另一樣東西，然後打車去附近的彩票站買了幾百塊錢的刮刮樂。我坐在K小區附近商場的咖啡廳里，一邊想著K收到禮物時會是怎麼樣的心情，一邊給她發微信。你還在上海嗎？今天還在的。我把生日禮物提前捎給你？不急的話，等我以後回來可以嗎？OK，記得問我拿。好呀好呀，謝謝。不客氣，應該的。

晚上我回到宿舍，閑來無聊刷手機，然後就刷到了K在keep上的鍛煉記錄以及在家秀貓的朋友圈，然後就心平氣和地把刮刮樂全颳了。

既沒有送出禮物，也沒有暴富，今天也是平靜而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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