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第二大票倉的中國市場，俄羅斯電影為何難以分羹？

作者/丁尼生

在4月的清明檔期，原本被頗為期待的國產文藝佳片，票房似乎並沒有大眾想像中那麼出眾。《頭號玩家》勢頭不減，而位列第三的，正是兩部小語種影片——印度電影《起跑線》和俄羅斯影片《冰雪女王3：火與冰》。

這已經不是小語種片在中國市場上的第一次成功。2017年《摔跤吧！爸爸》《天才槍手》已成為歷史，2018年，每月幾乎都有小語種影片出現在銀幕上。然而，比起屢屢備受關注的印度影片，排名第三的俄羅斯影片似乎有些尷尬。

在上映之前，不乏有觀眾誤以為《冰雪女王3》這部中外合拍片，是《冰雪奇緣》的山寨電影。而《花滑女王》上映一周，票房1332.9萬，這部在本土票房高達10億盧布的票房冠軍，在我國的市場上仍然沒能克服「水土不服」的狀況。與同為小語種票房動輒過億的印度電影比起來，俄羅斯影片遠不復當年前蘇聯電影的影響力。

俄羅斯電影在近二十年中，一直在經歷著從谷底緩慢爬升的過程。在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電影工業一度跌至冰點，有年產量不過二三十部的冰凍期，在近些年普京政府的大力扶持之下才有所增長，基本年產量已突破百部，這與年產量時有突破一千部的寶萊塢，不可同日而語。但不可否認，俄羅斯的電影產業，正在一步一步地艱難開啟著自己的新紀元。

俄羅斯：邁出多類型發展的第一步

在俄羅斯的票房榜中，影片的類型正在日益豐富。在近些年俄羅斯的電影市場中，喜劇片、戰爭片、歷史傳記片、動畫片、科幻片都有所出現。如《花滑女王》、《斯大林格勒》、《太空救援》等一系列票房表現優秀的電影，都紛紛輸出國外。

在俄羅斯電影多門類發展的類型中，喜劇、戰爭、科幻可謂表現良好。如今的俄羅斯喜劇電影，基於蘇聯的基礎，擁有大量的傳統俄羅斯風情，本土風格十分突出。但同時，在故事創意上俄羅斯電影一直關注本土風俗、蘇聯時代的集體主義精神、運動競技等大國文化仍能在電影中尋覓蹤跡，但比起早期喜劇片來說，俄羅斯電影也在向輕鬆愉快的喜劇風格逐漸轉變，少見陰暗沉重的社會批判內容，風趣幽默的情節開始越來越多。

這一點在典型的體育電影《花滑女王》中體現得十分明顯。電影中女主角失去父母，進入花滑隊接受體育訓練，所有女主角的成長曆程均用歌曲加以呈現，原本偏向沉重和艱苦的訓練成長曆程，被輕快的歌舞方式裝點得喜劇風格十足。電影中的花滑場面以完美的電影模式呈現，民族風情濃厚的背景音樂成為燃起觀眾熱情的最佳引由。伊爾庫茨克的貝加爾湖風光，也令電影充滿著天寒地凍的俄羅斯風味。

除了喜劇片有所發展外，俄羅斯的戰爭片也在蘇聯電影的基礎上有所發展。過去的蘇聯電影不乏過分突出英雄主義和集體主義的特點，但2005 年的《第九連》和2006 年的《風暴之門》，兩部影片都著力刻畫了戰爭的殘酷。

俄羅斯戰爭片的創新還體現在採取了多類型的融合方式，結合感情、科幻等多類型，加深影片的吸引力。2012 年的《穿越火線》就講述了在戰爭背景下母親尋子的故事。電影分兩條敘事線，母親尋子的現實線展現出戰爭的殘酷，而小男孩幻想出來的世界，則充滿著「變形金剛」一類重工業機甲風的打怪升級幻想，現實與虛幻結合的幻想，讓影片從原本簡單的戰爭格局中跳出，更具有觀賞性。

在近些年的俄羅斯戰爭電影中，反思傾向最為濃重的當屬2013 年的《斯大林格勒》。這部片子講述了蘇聯衛國戰爭。這部戰爭電影一反傳統，更多是像好萊塢學習，去除電影中宏大的敘事主題，以人和人的關係來反襯戰爭的無情。

在向好萊塢學習的路上，俄羅斯電影越來越擅長運用傳統商業片的結構敘事，也能良好的在影片中鋪陳傳統戲劇元素：正邪較量、女權勵志等。但另一方面，俄羅斯電影又時而不走尋常路，常根據人物的心理曲線來創建故事結構，或是在原有的線性結構上增加與眾不同的支線。2014年的《邪靈》就是通過蒙太奇打造人物，使整部電影在故事和人物兩面都顯得充實，整個故事顯得較為輕巧。

導演：商業文藝同步發展

謝爾蓋·邦達爾丘克和費多爾·邦達爾丘克這對父子，是俄羅斯近年來不得不提的知名導演。父親謝爾蓋·邦達爾丘克屬於俄羅斯「新浪潮」時期的代表導演，他對於歷史戰爭電影十分擅長。在他的電影中蘊含著強烈的主觀情緒，一掃歷史題材常有的空洞感，他還改編拍攝了《戰爭與和平》等文學作品，原作所蘊含藝術張力得以完整體現。《一個人的遭遇》《滑鐵盧》《他們為祖國而戰》《靜靜的頓河》皆為他的優秀作品。

而他的兒子費多爾·邦達爾丘克，同樣是俄羅斯電影的出色導演兼製片人。近些年，俄羅斯引進中國的優秀電影，大多都有他的身影。他的處女作《第九連》是關於前蘇聯在阿富汗的戰爭故事，這部被批評「缺乏傳統樂觀和英雄主義」的電影，卻獲得了2500萬美元的國內票房。2013年的俄羅斯史詩巨制《斯大林格勒》以6700萬美元的全球票房，成為俄國影史票房冠軍！2017年，他的新作《莫斯科陷落》創造了俄影史票房前十名的好成績。而今年的票房冠軍《花滑女王》他也再次擔任了製片人。如今俄羅斯電影有了費多爾·邦達爾丘克，票房顯然就有了保障。

而提到俄羅斯當代知名的大師級別導演，艾利達爾·梁贊諾夫必不可少。這位俄羅斯的喜劇之父，是在中國上映作品數量最多的俄羅斯導演。正如所有出色的喜劇大師一樣，他擅長挖掘人性，以熱忱的方式表現出對幸福和愛情的歌頌。他的《命運的捉弄》是俄羅斯人新年的必備影片。其「悲喜劇三部曲」的其他兩部《辦公室的故事》和《兩個人的車站》也被熱愛他的影迷強烈推崇。

而在當代影壇上，俄羅斯導演在頒獎季也頻頻刷出佳作。安德烈·薩金塞夫和阿列克謝·日耳曼父子，都是頻頻貢獻佳作的導演。安德烈·薩金塞夫的《利維坦》獲得第67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最佳編劇獎，而小阿列克謝·日耳曼的《 多甫拉托夫》、《電子云層下》也是近些年頒獎季的熱門。

俄影難火熱：缺乏「爆款」和明星

在國人心中，俄羅斯電影一直被看作是可以與印度電影相媲美的小語種電影。一方面是由於長久以來蘇聯強大的固有印象，另一方面則是，相比起以幾部電影打開中國市場大門的印度電影來說，中國電影市場上的俄羅斯影片，雖然票房表現並不突出，但卻一直在默默積累著自己的存在感。但在短期內，認為俄羅斯電影將成為中國市場上的另一匹黑馬，可與印度電影一較高下，確實是言之尚早。

在《摔跤吧！爸爸》此類爆款之前，印度電影早已在不少影迷心中積累了知名度。在豆瓣TOP250的排行榜上，《三傻大鬧寶萊塢》、《摔跤吧！爸爸》、《地球上的星星》、《小蘿莉的猴神大叔》等影片都赫然在列，如阿米爾汗、薩爾曼汗這類寶萊塢優秀電影人，對於中國影迷也算是耳熟能詳。泰國、西班牙等小語種也在榜單之列，但俄羅斯電影卻無一上榜。

由此可見，俄羅斯電影即便是在資深影迷的小眾群體中，存在感也比較薄弱，就更勿論更廣泛的院線觀影群眾了。

在短期內，俄羅斯電影尚未有爆款影片出現，口碑效應也是難以打開，那麼靠長期刷存在感的方式，能否在中國市場上取得厚積薄髮式的突破？就目前的市場狀況而言，仍是坎坷重重。

印度電影之所以能在國內獲得成功，很大原因要歸功於寶萊塢完善的生產流程，以及成功的造星機制。「爆款」如《摔跤吧！爸爸》的成功，應歸結於阿米爾汗在中國市場上的「粉絲效應」和「口碑效應」的加成，輔以印度電影關注社會問題的現實主義手法。但如今俄羅斯電影由於文化的隔閡，很少能有電影與中國觀眾引發共鳴，其電影生產體制也難以支撐起某一位導演、演員持續生產出多部優質電影的流水線生產模式。

但不可否認，由於地域優勢，俄羅斯電影在中國市場上仍然大有可為，如今評價俄羅斯電影「記不住演員名字」、「歌舞太多」等負面評價，也曾經屬於在中國市場上頗為紅火的印度電影。而俄羅斯電影中的重工業風格和剛硬宏大的審美風味，仍然被大量中國觀眾所認可。相信在以後，俄羅斯電影仍然能夠重現當年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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