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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走完贖罪的路,他是未完成的上帝

它不是令我一見傾心的類型

如果我沒記錯,是胡洪俠曾批評過現在的書總喜歡在書封或腰封印製某某作家鼎力推薦,本書暢銷全球影響深遠等諸如此類的文字。我非常贊同他,一本好書是不需要被刻意證明的,儘管人們對它的讚美總是情不自禁滔滔不絕,但顯然與普通的讀者相比,出版商會考慮更為直接的銷量問題。得益於出版商不遺餘力的推薦,在一本不知名作者的書封上看到自己喜歡的作家對該作品高度評價云云,我會忍不住打開這本書,偶爾竟有意外收穫。

當然,這種意外收穫並不包括格雷厄姆?格林的《命運的內核》。出版商在腰封那裡用放大號的字體標註格林21次提名諾貝爾文學獎,又用小几號的字體說明他一生雖未獲獎,卻被一眾諾獎獲得者馬爾克斯、福克納、奈保爾等文豪視為精神偶像。我讀這本書完全與諾獎,與馬爾克斯無關(其《霍亂時期的愛情》我看了一半後擱置至今),我只是為了參加讀書會而已。即便它並非令我一見傾心的類型,但我確實越看越迷戀於它。

有時看書就像認識一個人,可能一開始對方並沒有給你一見傾心或者相見恨晚的驚喜,但隨著了解的深入,你的耐心與真誠也許能在時間的延伸中獲得某種溫存與安慰。至少,書向來如此。

懷著既抵觸又渴望的情緒,我翻開了《命運的內核》。

凌晨的回顧

一定不會忘記是在大年初四的凌晨三四點,我值班在醫院陪護,徹夜無眠。沒有值班室,病房外只有一張兩座的木頭沙發,我蜷在上面聽著病人的呻吟和鼾聲。廣州的氣溫已經比較暖和了,擾人的蚊子也隨之而來,它們不間斷的嗡嗡聲在凌晨的醫院極具威脅性,徹底嚇跑了我本就微弱的睡意。突然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我坐了起來,不確定是不是有新生兒出世,想側耳聽得更分明些,可惜走廊里又恢復了呻吟與鼾聲沉悶的追逐,這時我想起了剛看完的書——《命運的內核》。就像曾經心血來潮講《三體》里外星人監聽員的故事那樣,我很想將這本書的故事分享給遠在日本旅遊的網友。

斯考比是一個天主教徒,一個絕對不可能自殺違背上帝的天主教徒。他在非洲一個殖民島上做警察,在這個到處充斥著骯髒、卑劣的地方,他是為數不多(也許是唯一)的正直而善良的人。

他和妻子露易絲在這裡共同生活了十幾年,他們唯一的女兒早已不幸去世。他像個演技精湛,對自身角色充滿批判意識但無力擺脫命運的演員,每天勤勤懇懇工作,卻無能改變醜惡的現狀。他對妻子深感虧欠,發誓一定要讓她覺得幸福,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就在這時他失掉了一個晉陞的機會,妻子出於一個女人的虛榮對這裡的一切失望透頂,不斷向他重複離開的渴望。於是他鋌而走險,向奸詐的商人尤塞夫去借足夠送妻子坐船離開的錢,從此受到尤塞夫的脅迫,利用職務之便做了違背良心的事情。

妻子離開後,這裡來了一個叫做海倫的女人,如果他的女兒沒死,大概就和海倫的年紀一樣大。海倫是海上遇難的倖存者,死了新婚丈夫,被災難折磨得瘦骨嶙峋。斯考比出於憐憫悉心照顧著海倫,每每注視著她過瘦的身體,他總想著幸好她那麼丑,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安全,因為不會犯錯誤。然而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他們兩個睡在了一起,在暴雨聲的裹挾中探索彼此的身體。

斯考比不能中斷與海倫的來往,想到遠方的妻子,他的內心備受煎熬。他祈求上帝的原諒,又漸漸地離棄了上帝,他不再信任任何人。

露易絲回來了。斯考比既不能拋棄妻子,也不能棄可憐的海倫於不顧,而他自以為密不透風的偷情其實早就廣為人知,他甚至都不知道妻子就是為此回來的。

這時又傳來了斯考比即將晉陞的消息,因為新上任的年輕人自殺了。為什麼偏偏要在發生了一切之後,他才狀若輕易地得到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

也許是在間接害死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僕人後下定的決心吧,斯考比決定放棄晉陞,甚至放棄生命。他假裝生病,從醫生那裡騙取了12天劑量的安眠藥,為了萬無一失不讓別人知道這是蓄意自殺,他在日記本里細心地做生病服藥的假記錄。

第12天的晚上,斯考比如願以償,獲得了內心永遠的寧靜。

為什麼天主教不原諒自殺呢?我不知道,但我想既然人有原罪,那活著就是贖罪,自殺則意味著死不悔改。

什麼是命運的內核呢?我不明白,但我想人面對不可抗力的命運時總是顯得無能為力。

我把編輯好的故事用微信分享給網友,時間是2018年2月19日凌晨四點整。

讀書會上的再回顧

讀書會上,大家討論的第一個話題是:這本書的封面怎麼那麼丑!橄欖綠的底色,中間是一副手銬,一隻粉紅,一隻天藍。儘管配色非我所喜,但手銬的象徵意義確實引人深思。

斯卡比有一間在陌生人看來既空蕩又不舒適的辦公室,從十五年前剛到這裡至今,屬於斯考比的東西越來越少,慢慢只剩下幾件牢固的、熟悉的、不再改變的什物,牆上掛著的手銬是其中之一,儘管它們已經生了銹,靜默得彷彿原本就是牆的一部分,但它們無形的力量一直牢牢地束縛著斯考比,直到斯考比選擇自殺,這副無形的手銬始終在他的手腕上,它們一隻叫做責任,另一隻叫做憐憫。如果責任與憐憫不是針對同一個對象,就會在行為上產生相反的效果,猶如兩股相互拉扯的力量使人的靈魂承受不可言明的痛苦。

對妻子露易絲和情人海倫,斯考比都感到了責任與憐憫。露易絲與他在殖民島上共同生活了十幾年,他不能實現妻子的生活理想,在女兒病逝的時候他在異地,讓妻子一個人面對女兒的死亡,他清楚地看到妻子如何從溫順恬靜慢慢變成蒼老醜陋,露易絲的醜陋與痛苦總令他的憐憫激升,甚至成為愛情使他的心裡充溢著想要對妻子更好的溫柔以及讓她感到滿意的責任。

在海難中失去新婚丈夫的海倫孤身一人在島上生活,斯考比想起自己不幸早逝的女兒,悉心地照顧著年輕的海倫。他懷著悲哀、愛憐與同情注視著海倫死裡逃生後醜陋的臉,心想這張沒有人為之傾心的臉多麼需要他的真誠扶助,憐憫又再次打扮成愛情的樣子讓斯考比感到了男人的責任。

一邊是露易絲,一邊是海倫,她們都有斯考比不能放下的責任與憐憫。斯考比的靈魂經受著兩種不同方向的力量拉扯,在痛苦中難以尋求內心的寧靜,而他卻無論如何不能解下這副戴在手腕上無形的手銬,彷彿它們天生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彷彿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時刻提醒他:人生而有原罪,活著就是贖罪,就必須有責任和憐憫。

斯考比無比渴望內心的寧靜,對他而言,幸福的頂點是「黑暗中,隻身一人,周圍只有嘈雜的雨聲,沒有愛,也沒有憐憫。」無形的手銬隨時隨地提醒著斯考比要憐憫,憐憫會讓他生出愛情,或者是一種類似於愛的溫情,他也永遠不可能隻身一人,黎明每天都會到來,他必須要與露易絲、海倫、尤塞夫,還有其他人打交道,做身不由己的事情,說言不由衷的話。當他在一個接一個的圈套中迷失,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中沉淪,他對人失去了最寶貴的信任,他漸漸發現上帝已經不能讓他得到拯救,他在絕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和絕望。「絕境是給自己定下一個萬難達到的目的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明知道自己受到永世的懲罰卻仍有力量永遠背負著這一重擔。」

斯考比是天主教徒,天主教徒絕對不允許自殺,可是如果信仰上帝不僅不能得到內心的寧靜,反而令人的精神承受更大的重壓和痛苦呢?

斯考比最後自殺了,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寧靜。

他沒有走完贖罪的路,他是未完成的上帝。

感謝閱讀。

此書內涵豐富,非一篇嚴重拖延的讀後感可概括。

建議在一個不抗拒思考的午後翻開,且至少堅持看到第74頁。

漫步與閱讀都滿足了我眼睛的情慾。——鍾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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