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客人》導演力推,《暴裂無聲》究竟好在哪兒?
這兩天,一部有點小眾的國產電影,忽然成了清明檔的一匹黑馬,上映3天,票房已經突破了兩千萬,雖然跟一眾好萊塢大片不能比,但作為一部中小成本的電影,成績算是不錯了。
豆瓣評分也是從7.5分扶搖直上,現在已經到了8.3。
這部電影就是去年和《中邪》一起在青年影展上亮相,並且得到不少影人大力推薦的《暴裂無聲》
然而,原本也應該在清明檔上映的,國產口碑恐怖片《中邪》卻莫名遭到下檔。而《暴裂無聲》總算幸運地上映了。
而在豆瓣諸多好評中,這條全英文的特別顯眼。
(溜老師隨手翻:《暴裂無聲》跟我看過的很多犯罪電影都非常不同。它是一種風格的混搭。它是犯罪電影、是懸疑電影、是動作電影,它也是社會現實電影。忻鈺坤在這部電影里玩得一手好混搭。結局也非常剽悍。)
點開才發現,這位正是去年刷爆朋友圈的《看不見的客人》的導演奧里奧爾·保羅
據悉,兩位新人導演是去年,保羅來中國宣傳的時候就認識了。然後聽說忻導電影上映,保羅就趕緊來幫著打call,還在微博稱忻鈺坤是自己「soulmate(靈魂伴侶)」。
看完《暴裂無聲》也許就會同意,保羅的這個「soulmate」不算是特別矯情的一種說法。《看不見的客人》和《暴裂無聲》的確具有某種共性。
他們同樣善用鏡頭語言,對隱喻的使用頗為嫻熟,他們都具有對現實的關切,對人性的透視,還有一種深邃的正義觀。
但如果說《看不見的客人》的真相揭露過程,是一種撥雲見日的舒暢,《暴裂無聲》則像是一種下沉——逐漸跌落、沉入如深海般的黑暗中。
【劇透預警】
在《看不見的客人》里,有兩個迥異的階層和一個沉默的證人。
在《暴裂無聲》里,同樣是兩個迥異的階層和一個沉默的證人。
但整個故事的解謎路徑卻截然不同。
《暴裂無聲》里的主角是三個男人。
煤老闆昌萬年是既得利益階層,富有、專斷,故事裡多次給出了他吃羊肉的鏡頭,「掠食者」是對他的隱喻。
有妻有兒的張保民是被剝削的階層,他是個養羊的小農戶。而故事中,他還是一個啞巴,暗示了他的「沒有話語權」。而養羊對應吃羊,「被掠食者」是對他的隱喻。
律師徐文傑是那個沉默的證人,同時他也是一名普通的中產階層,居住在城市裡。他服務於且受益於昌萬年,原本與底層的張保民沒什麼聯繫,也並不關心他。
這三個人原本都各自安靜地處在自己的階層,互相也無緊密的關聯。昌萬年「吃肉」,徐文傑「喝湯」,張保民沉默地「被吃」。
而一起意外將他們串聯在一起,正如《看不見的客人》里幾個人的命運同樣是被一起意外串聯在一起的。
這件事就是——張保民的孩子丟了。
而這件事恰好切中了這三個人每一個的要害,讓他們脫離了各自的軌道,在一個環境下重合。
在原本的平衡中,昌萬年可以絕對控制徐文傑,而直到這件意外殺人事件發生,讓他的把柄偶然被徐文傑獲得,昌萬年便少了幾分底氣;徐文傑希望脫離昌萬年但又懼怕他,張保民的攪局讓他似乎有了選擇的餘地;張保民這個「沉默的底層」,則因為被直接傷害,爆發出了某種強大的原始力量,以至於能夠攪亂昌萬年的步調。
雖然影片暗示張保民是「被掠食者」,但他並不是軟弱的,在礦場上的攪局,隻身救下車尾箱的孩子,以及後來被騙說自己兒子在昌萬年那裡之後,以一挑十的打進了昌萬年的辦公室。此種種段落,其實都是在說明底層具有的憤怒之力。
但讓人扼腕的是,在這個故事裡,底層人民張保民的憤怒無法從根本上自我拯救。
而這一點,正是《暴裂無聲》與《看不見的客人》分道揚鑣的地方。
《看不見的客人》里的平民階層,有法律、有智慧可以讓他們伸張正義,而《暴裂無聲》里,卻只有頑強卻絕望的蠻力。
《暴裂無聲》里的「攪局者」看上去是張保民,但實際上,真正對整個事件具備控制力的卻是徐文傑,象徵著社會中堅力量的他,完全具有選擇幫助哪一方的能力。
正像是《看不見的客人》里的情人勞拉,她的立場改變了整個事件的發展,如果沒有她試圖提供一部分證據,老夫婦也無法準確地定位男主。
但徐文傑卻最終為了利益退縮了,站到了上層那一邊。在結尾中,他的那句「沒了」,伴隨著礦山的坍塌,暗示了正義的可能遭遇到的最終的坍塌。
雖然故事的結局瀰漫著一絲絕望的氣息,但不知是導演有意而為之,還是我的個人感受,其實這個讓很多人不舒服的深深山洞,卻給人一種超脫的安慰。
當小男孩的靈魂從山洞中鑽出來,帶著小女孩走到山坡的邊緣俯瞰城市。雖然孩子原來已經死去的事實讓人悲傷。回想起來,這一幕卻十分唯美。
生命的終點也許不是逝去,而是脫離一切恐懼、一切爭奪、一切的不公平,走向一種平靜的超脫,至少,可以不用再參與這些掠奪與被掠奪的人間法則了。
逝者已矣,可憐的是生者,卻還要留下來,追索著無法尋見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