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無法送達的信件：「遠方」的親人，你們好嗎？
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慾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
牧童遙指杏花村。
追憶母親
大竹縣人民檢察院專職檢委會委員 李虹
八年前，母親的生命永遠定格在58歲。這也是我這八年來，內心最不願觸及的傷痛。前幾日，單位拍攝母親節祝福專輯，我也有幸被採訪。在人前，第一次談起對母親的思念，心潮澎湃，百味雜陳，心傷竟已慢慢結痂，也可以示於人前了。藉此，記下此文，緬懷敬愛的母親。
母親一生命運多舛，幼年喪母，和風燭殘年的老外公相依為命。十幾歲時，為了有口飯吃，參加三線建設，遠赴外鄉修建鐵路，風裡雨里像男人一樣幹活。及至成年，老外公病危，為她相中一婿，未見幾面，數月便成婚，外公也撒手人圜，留下她孑然一身，無所依倚。父親性格暴烈，母親因此受了很多委屈。上帝似乎給了母親一手很爛的牌，可她憑著樂觀堅強把它慢慢打順，也最終努力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最深的印象是母親的豁達樂觀。父親因工作關係周末才能回家，平時家裡家外均是母親一人撐著。每天早晨，天還未亮，母親就著月光，到涼水井把水缸挑滿，再給我們做早餐，還要餵豬餵雞，早上八九點左右到地里去干農活，中午又急急趕回來做午餐，下午又去地里，直到太陽下坡，晚上待一家人吃飯收拾停當，已是很晚了，日復一日，周而復始，母親辛苦地勞作著。雖然如此勞苦，但母親從無怨言，不時還可聽見她哼著小曲。家裡最困難的時期是父親學做生意，虧了一大筆錢，欠了一屁股的債，大年初一剛打開大門，要賬的就來了。母親笑臉相迎，遞上凳子，茶水，給她們安心的承諾，讓她們怒氣沖沖而來，心平氣和而去。那段時間，母親做過各種苦力，賣豆腐，賣水果，當保姆，餐廳服務員，幾年後終於兌現諾言，還清所有債務。那時，我們已半大，眼見家裡的困頓和母親的辛勞，不免埋怨父親，母親正告我，「路長坡坡多，人一輩子事情多，無論如何，要向前看。」母親在的日子裡，家裡始終充滿爽朗的笑聲。
母親愛美，乾淨利落。小時侯印象中，母親總是美美噠，黑亮的捲髮，淡色印花衣服總是乾淨清爽，有著好聞的淡淡肥皂香味。雖是農家人，但家裡總是乾乾淨淨，鋤頭、撮箕等農具總是在固定的角落整齊地放著。我和弟弟白天穿髒的衣服，晚上媽媽總在忙完活後洗乾淨烘在灶台上、煙囪上。農閑時，媽媽總是巧手地織著毛衣。我小時候穿的上海式毛衣，微喇叭褲等各式毛衣褲，總是贏來各種誇讚。媽媽也最愛打扮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大概5、6歲左右吧，還未上小學前，媽媽見我頭髮黃軟，不好打理，竟大膽帶我去理髮店燙了一個捲髮，像洋娃娃一樣，那可是80年代初啊，周末父親下班回來，聽了別人嚼舌根，和媽媽轟轟烈烈大幹了一架。呵呵，那也是我第一次見識「美的代價」。
母親最是崇尚文化。雖然母親幼時家貧，只上了小學三年級便中途輟學，但對知識的渴求和尊重一直深植於內心。這也影響了我，影響了我父親這邊的家族。母親新婚不久，便把父親家族的長子——大姑的大兒子從姚市老家接到身邊在城裡上學，讓11歲的哥哥接受比老家先進的教育。哥哥也很爭氣，在80年代考上了大竹師範，也成了我們的榜樣。在後面的日子裡，陸陸續續大姑、二姑、幺叔家的三哥哥、兵哥哥、政哥哥、小二弟弟也先後住到我們家裡上學，後來大家都走出了農村，走出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宿命……常聽母親對我們說:「金山銀山不如知識值錢，知識學到腦袋裡強盜也偷不去。"母親用她樸實的理解詮釋對知識的崇拜。很小的時候，街上流行擺圖書攤，一面展板上用麻線掛著一排排小人書。小人書里，上面是精美的素描，下面是簡煉的文字，記得好象5分錢可以看一下午，母親把我們放在這裡，從最開始的只翻圖畫，到後來的流連忘返，也漸漸培養了我對閱讀的興趣，《特洛伊戰爭》《三國演義》《西遊記》《楊家將》等令我至今記憶猶新。最高興的是每年「六一兒童節"，母親都要給我和弟弟每人2角錢，讓我們可以大大方方到新華書店自由挑選心儀的圖書。及至正式讀書，母親便有意識培養我們對知識的崇敬。印象最深的是，正對大門的飯桌前有一面牆，以前是貼年畫的地方，自我上學得到第一張獎狀開始，那面牆就成了專屬的榮譽榜。領獎歸來時，母親那滿足的幸福的微笑，也成為我前進的不竭動力。
母親善良慈愛，樂於分享。也許是母親吃過很多苦，她常說，我能從災荒年活下來就很不錯了，所以她特別感恩生活的甜。她的好東西也最樂於與大家分享，以前家裡做了清明艾粑粑，玉米粑等好吃的，母親總是出鍋後就笑吟吟地趁熱端去鄰居們分享，左鄰右舍大家其樂融融。「逢惡不怕，逢善不欺，多做好事。」是母親對我們的教誨。母親悲憫心很重，總是儘可能地幫助弱小，記得有一年大年三十，家中正在炒年貨，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媽媽打開門，因為當時門外台階遠高於室內，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赫然立於上面，把我們都嚇了一跳，爸爸要趕他走，媽媽二話不說，把炒好的玉米花、胡豆、紅薯干、花生每樣給他捧了一大捧，讓他好好過一個大年夜。母親對我們無微不至的愛就更不用說了，大雨中送到學校的雨傘、晚上加課後桌前濃濃的熱豆奶……哥哥也常對我說，母親在他在我們這裡讀書的時候，背著父親用攢下的布票給他縫製新衣服，母親是天下少有的好舅母。
老舍在《我的母親》中寫道：＂人，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在，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母親的人，心裡是安定的。＂
想念母親，也祈禱上蒼，「如果有來生，讓我能再當母親的女兒!!"（2017年5月14日）
父親，您還好嘛?
大竹縣人民檢察院法警隊隊長 葉俐
父親，您還好嘛?
轉眼六年過去，
我依舊是那個希望能在您懷裡依偎的女兒。
如果，
您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家庭和睦，
您會為我開心的！
對嗎？
猶記得，
您在竹中橋頭等我晚自習下課，
偉岸、挺拔的身軀，
嚴肅而又充滿正氣的眼神，
總讓我有些畏懼……
不過當您看到我時，
臉上卻充滿了笑意……
那是一種不常有的微笑，淺淺的……
多年來，
這幅畫面一直縈繞我的夢中，
但現在卻越來越模糊不清，
我極力想再看看您那英俊的臉龐和關懷的眼神，
但這個時候我總會醒來。
我盯著天花板，
淚水不自覺地划過我的臉頰，
我知道，您離開我們已經太長時間，
以至於我的記憶也變得模糊……
父親，
如果天堂有通信的地方，
您給我托個夢吧！
母親身體比以前好多了，
每年冬天的老咳嗽也輕了……
我周末都有去陪母親，
給她做飯，陪她聊天，
像您囑託我的那樣……
您知道的，
我最聽您話的！
工作時，
你讓我尊敬領導，團結同事。
出嫁時，你讓我要與丈夫好好相處。
有了皓兒的時候，你讓我要樹立榜樣，好好培養。
父親我一直像您教育我的那樣做的。
父親，
您會為我驕傲的，對吧?
就像您總把我小時的照片放進您的錢包，
也如同我把您年輕的照片放在我的錢包，
我想是一樣的吧！
父親，
當我們各自從春天醒來，
我還好，
母親又老了一歲！
父親，您呢?
您在天堂還好嗎？
嗨，笑眯眯的老頭
大竹縣人民檢察院公訴科副科長 韓如雪
印象中那笑眯眯的老頭，
您還好嗎？
在我開始對這個世界有些許印象的時候，
外公就是個老頭了一樣，
沒有多少頭髮，但也不是光頭，
圓圓的臉、圓圓的頭，
每天沉悶不語，
看到我們調皮搗蛋卻總是笑眯眯的……
外公最喜歡吃雞蛋，
雖然膽固醇高被媽媽和舅舅管著不讓多吃，
但是還是每天一個雞蛋必不可少，尤其喜歡吃蛋黃。
印象中和外公的接觸並不多，
但是他笑眯眯和沉默不語的樣子總也難以忘卻。
覺得外公非常和善，
因為外婆老是喜歡批評我們的調皮。
聽外婆講：
外公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首長的傳令兵，
在很冷的冬天送一封緊急密信的時候凍掉了一個腳趾頭……
所以每次洗腳的時候，
我看到只有9個腳趾頭的外公，
總忍不住想要多問一下當年的那段故事，
但是外公卻是怎麼都不肯多說一句……
到現在他去世了13年，
當年發生了什麼仍舊沒多少人知曉。
外公跟我單獨相處時間最長的一次，
是我上初中一年級時候。
媽媽出差了，
外婆需要照顧舅舅家的孩子，
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
哥哥在寄宿學校，
不得已，
外公必須要來看著我！
但是外公不會做飯，我也不會，
我們兩個常常為怎麼解決一頓飯而發愁！
一周的時間，我也記不清我們是怎樣解決的溫飽！
終於要結束的時候，
外公居然做了一道湯……
清湯寡水的感覺，當時我嫌棄的不得了！
但當媽媽回來，
告訴我這是外公做的第一頓飯時，
我心理充滿了感動。
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覺得這湯就是外公的味道！
高三的時候，
外公生病了，是很嚴重的心臟病。
很長一段時間住在縣城的醫院裡面。
我請假帶同學一起去看他，
買了他喜歡吃的糖果、
他默默的躺在病床上，
眼神很落寞，也很沉悶……
我想心臟病應該是因為心情壓抑太久導致的吧，
於是拚命搜集聽過的笑話，
希望他能放下一些負擔，心情舒暢些，
結果自己笑的哈哈哈的，外公卻沒有多大反應。
但是我告訴他，院子里的桑椹熟了，
外婆等著他回家吃桑椹呢，
他的眼神亮起來了，
對那個院子的依戀真真切切的表現的十分明顯！
後面聽媽媽說，
大舅舅因為害怕外公吃了糖果血糖高，
把握買的糖果分給了病房的其他病友，
一個都沒能吃上的外公默默生了很多天的氣……
臨近高考的時候，外公離開了！
家裡人擔心我的學習，並未將消息告訴我。
外公下葬後，
媽媽才電話告訴了我。
外公的離去，
以及未能參加外公葬禮的遺憾，
讓我整整的哭了一宿！
雖然之前也經歷過許多遠親的離世，
但是從未體驗過親近的人離開時自己是什麼感覺，
17歲的我第一次體會到了離別的痛苦！
很長一段時間，
外公的離開讓我難以釋懷，
這樣的分別不是一段時間的離開，
而是此生無法再相見的永別，
雖然有些遺憾無法彌補，
但外公的美好一直深深地埋在我的心中。
笑眯眯的老頭，
經歷過戰爭的老黨員，
一生默默無聞，
一生清白坦蕩……
笑眯眯的老頭，
我親愛的外公，
願您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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