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兒庄1938：「除非我軍全部戰死否則是不會放棄陣地的」

文/馮傑

3月27日黎明，日軍10餘門火炮開始輪番轟炸，台兒庄北城牆多處被轟塌，北門和小北門均被擊毀。6時半，日軍步兵六七百名撲向城牆缺口，第181團第3營傷亡殆盡。300多敵人目標直指北街盡頭守軍制高點大廟。第186團第3營入城策應戰鬥，第8連連長裴克先最為英勇，他大聲疾呼：「弟兄們！跟我來！」帶頭沖入大廟，與日軍展開肉搏。苦戰至中午，裴連長以下全部壯烈犧牲。

台兒庄戰役中的國民政府軍

第7、第9連利用附近建築，阻止敵人縱深發展，池峰城調工兵營跑步進城，從西向東沿南部街坊，填補防禦薄弱地帶。大廟被日軍牢牢佔據，王冠五要求撤退：「鬼子已衝到我的指揮所五六公尺了。」池峰城勞累過度，急得口吐鮮血，屈伸接過電話語氣堅決地說：「一定要頂住，台兒庄必須保住，即使成了火海，也不能退出，必要時不但我要去，師長也要去。民族戰爭嗎，誰犧牲流血都義不容辭。」

王冠五不敢懈怠，指揮守軍與敵人進行逐屋爭奪的巷戰。第31師連長於春光後來談及台兒庄巷戰時說：「不止爭一條小街和一條小路，連一個院落和一間房子，誰也不肯放過。有時，我們爬進一間房子，從牆上挖一個小洞，彼此就拋開手榴彈。每營、每連都實行連坐法，只有死，誰也不能退。」

孫連仲與池峰城（右）等人研究戰情

日軍士兵澀谷升的日記也印證了台兒庄內巷戰的慘烈：「第5、第6中隊結成敢死隊由城牆破裂口沖入，手榴彈如雨飛來，數人中彈倒斃，其慘狀實為人間地獄。隊長命令，不管死傷如何慘重，各應盡本分。經激戰方得佔領城市之一隅，我方已犧牲半數一上，將死傷者全部收容於大房屋內。黃昏，敵再度襲來，我方受傷數人，通宵槍聲不絕。」

中午，日軍「八九式」坦克11輛掩護步兵向台兒庄北門和西北角通向運河浮橋一帶的守軍陣地狠狠撲來，一時塵土飛揚。浮橋乃城內守軍的生命線，炮兵第52團第8連的4門戰防炮早已嚴陣以待，屈伸奉命督戰，聚精會神注視著敵人坦克的行動。

距離戰防炮陣地七八百米時，臨時指揮所內空氣驟然緊張，屈伸急不可待地命令戰防炮連長開炮，連長沉著地回答：「不忙」。待到四五百米的時候，屈伸又催促開炮，連長回答還是「不忙」。轉眼只有300米了！連長下令開炮，只見兩枚炮彈如火龍般竄出炮膛，當即擊中其中2輛，被堵在中間的那4輛進退不得，很快又被收拾，後面的幾輛見狀，趕緊調頭後撤。

國民政府軍裝備的37毫米戰防炮

為支援守城戰鬥，第27師在當日拂曉從台兒庄右翼向日軍發起攻擊，先後驅逐裴庄、劉橋、岔路口、楊家廟各村之敵。在炮兵第7團一部協助下，劉家湖一帶激戰甚為激烈，黃樵松師長親至前線督戰，官兵士氣高昂，打退日軍一次次反攻。池峰城亦命令第181團、第185團抽調兵力向三里庄、劉家湖出擊，第185團第2營營長張振波腹部中彈陣亡，該營官兵大半犧牲，劉家湖戰線動搖。

入夜，第30師到達台兒庄戰場，師長張金照進駐台兒庄西側的頓庄閘，一併指揮獨立第44旅，分布范口、龔庄、魚鱗、板橋一帶，策應台兒庄正面。鑒於戰鬥損耗嚴重，池峰城不得不調整部署：第181團第1、第2營和第185團縮編為兩個營，駐守西關及土城，為中央地區守備隊，歸乜子彬旅長指揮；第186團和第181團第3營縮編為兩個營，附師直屬部隊工兵營、騎兵連等，組成台兒庄守備隊，仍由王冠五指揮；第182團建制不動，擔任火車北站地區守備。

青年池峰城

池峰城為了增強城內火力，下令除第182團外，各團原有的迫擊炮排集中起來，全部歸王冠五調配。3月28日凌晨，王冠五組織若干攻擊小隊，向城內日軍據點進逼，敵人用機槍、擲彈筒進行阻擊，王冠五調集迫擊炮壓制，戰鬥十分艱難。天蒙蒙亮，第27師和獨立第44旅又從台兒庄左右兩側向敵攻擊，第27師第158團奪回邵庄，第160團與劉家湖之敵一直持續戰鬥到下午，官兵傷亡400餘人。

日軍依靠野炮第10聯隊第1大隊、重炮第2聯隊火力掩護，向台兒庄火車北站及城西北角大舉進攻。8時40分，西北角在炮火中損壞嚴重，400餘日軍逐次迫近北站，第182團甚是沉著，等到日軍逼近，猛烈齊射將其擊退。一個小時後，日軍採用縱深隊形進攻，官兵陷入苦戰，文昌閣據點被敵人攻佔。守備西北角的王祖獻營長陣亡，該營幾乎全營殉國，池峰城急令剛剛上陣的第30師第176團第3營增援北站。

第30師少將師長張金照

王冠五也是殺紅了眼，從身邊僅有的特務連中挑選出72名精幹戰士規復失守陣地，中午時分一舉攻克文昌閣。屈伸代表池峰城去城內視察，他後來回憶說：「前線戰士及營連長以下軍官，無不精神振奮，表現與敵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和堅定不移的必勝信念。敵人用的是擲彈筒和步兵小炮，我方除迫擊炮外，主要靠手榴彈。在敵人擲彈筒發射時，我軍利用掩蔽部保護自己。等炸彈爆發一停，立即跳出掩蔽部，投擲手榴彈阻止敵人前進。待敵到達肉搏距離時，我軍一個個生龍活虎般地湧向前去，連營長身先士卒。故敵人每進展一座房屋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除非我軍全部戰死是不會放棄陣地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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