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的思念

探索 04-08

每到清明節，就很自然的打開了一扇思念的門，好像有一把神奇的鑰匙，讓思念無限的發散，思長情濃。是古詩詞的鑰匙，「清明時節雨紛紛」？是傳世名畫的鑰匙，「清明上河圖」的宋代鏡像？是當今成名曲的鑰匙，許嵩的悅耳輕音「清明雨上」？亦或是放飛思緒的鑰匙，少先隊員烈士塔前的宣誓，人民英雄紀念碑前永恆的花圈；成群結隊的人，細雨中去郊外，去遠方，走向廣闊無垠處，爬上高山陽坡地，心懷敬畏，心懷感恩，去和隔世的懷念和姻緣對話，去和故人先賢們訴心……致敬，清明時節的根深至古；致敬，清明時節的聚情厚天！

說到懷念，自然的就想起了我的父母親。父親走的早，在工作崗位上突發心臟病而去，他是品德和敬業的楷模，贏得了業界廣泛的敬佩，這對後代的我們影響也很大。

父親參加工作時的第一張照片上有一行他的題字，至今我還記得，「把山河妝成錦繡，把國土繪成丹青，新中國的林人，同時也是新中國的藝人」。父親就是懷著這樣的初心，來到了長白山林區，愛上了他的大森林。記得那是一個秋日的星期天，難得有時間陪伴我們的父親，帶著哥哥、我和妹妹去趕山了。如今，山林的神秘已模糊成一片，但那天父親採摘松果的影像在我幾十年磨損的腦袋裡，依然記憶猶新。父親雖然是個林業幹部，他的林業實操與林業工人比毫不遜色。他抬過木頭，開過電鋸，他爬樹也很專業，幾十米高的長白紅松，一會就爬了上去，用帶上去的長杆子，不斷地把松果捅下來。我們幾個孩子在下邊歡呼雀躍，嚷嚷著給我們折幾束帶松果的樹枝下來。父親沒有那麼做，他語重心長地說，「孩子，我愛你們，但也要愛護大樹，松樹結果實不容易，三年一個循環，不能讓樹受傷，否則，它一發脾氣，下一年就結的很少了」。父親的博愛和善心，猶如一粒種子，種在了我們幼小的心田裡。我們也驚奇的發現，就連山中的小鳥，也願意圍著父親唱歌。

後來我們隨著父親舉家搬到了延吉，延邊州林業局的家屬房就在鐵路的南邊，我們上學要跨過鐵路。家裡姊妹五個，只有大哥參加了工作，生活上還不是太寬裕。我在學余放假時也會找點活干，貼補一下家用。說來也巧，有一天放學的路上，在鐵軌旁有一塊長條型的鐵件，我就把它撿回家了，準備去廢品收購站賣掉。父親下班時看到了，問這條形鐵件是哪來的，我告訴他是撿的。他很生氣，說這是鐵路上搬道岔用的工具，必須給送回去。「不是自己的東西堅決不要，撿的也不行！」我只好很不情願的給送了回去。當時，一個鐵路工人正在四處找尋這個東西，他看到我給送回來了，非常高興，一個勁兒地誇我。而父親當時說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堅決不要，撿的也不行！」這句話，則深深的敲入了我的腦殼中，成為了我做人做事的信條。

父親走後，母親看我們孩子小，工作忙，就來長春幫助我們照顧家庭和孩子，一來就是二十多年，讓我們的生活和工作輕鬆了許多。我兒子高考衝刺的時候，為了節省路途時間，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七十多歲的母親就承擔起了照顧兩個孩子的重任（我兒子和一個我們幫扶的貧困學生）。老人家任勞任怨，樂此不疲。直到孩子們都考上大學，母親才算鬆了一口氣，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母親沒有文化，但她喜歡文化，願意聽廣播，說起話來也很趕時髦。鄰居們常說，這個老太太挺有文化呀。在兒女們看來，老媽也是很智慧的，很「文化的」。她待人接物總是讓對方很舒服。我在長白縣工作時的司機小劉就說，你老媽真好，對我一個司機都這麼熱情，還總給我往兜里塞水果。最讓我難以釋懷的一件事，是老媽身上得了水皰，非常疼痛。她看到我每天都加班到半夜，我愛人辦個小公司也很勞累，還是悄悄的強撐著起來給我們做早餐。看到老媽疼的臉上冒著汗和熱騰騰的早餐，我和愛人都禁不住熱淚盈眶……

2014年，勤勞了一輩子的母親83歲，小腦開始萎縮，漸漸不認識她的孩子們了。這個病，是世界難題，到現在還是沒有有效的解決辦法。那時我有幸看了鄒越的一個演講，是關於孩子們給自己的父母親洗腳的問題：父母親為孩子們做了那麼多，為他們洗個腳就那麼難嗎？我決定每天給母親洗腳。而當我第一次跪下給母親洗腳的時候，奇蹟發生了，已有一段時間不認識我了的母親，顫巍巍地抬起手，輕輕地拍拍我的頭，眼睛裡轉著淚水。剎那間我懂了，母親的心是明的，我的淚水掉在了腳盆里……

母親已離開我們四年了，每每想起，我就感覺還有很多的情沒有和母親表述完，沒有和母親傾心的認真話話家常，好多好多的遺憾留在了心存的內疚中。母親走後的孤單感常常在我靜思的時刻顯現……此時的我也真正理解了，孔子家語中的名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為何能千古流傳。

此刻想到母親去世一周年時寫的一首詩，在這清明時節，再向天地朗誦一遍：

心靈的呼喚

敬愛的——母親，

那邊是什麼天地？

能否可視可見？

可是神話的起源？

還是外星人的空間？

是靈魂升華的終點，

居住著古聖先賢？

遙寄我最深的思念，

期望著那裡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