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當下:不懼死亡 何畏活著
活在當下:不懼死亡 何畏活著
作者:徐俊霞
1、 生前安排身後事
在我們家是不避諱談論死亡的,哪怕逢年過節,父親也經常把死亡二字掛在嘴邊。母親嗔怪父親:「成天死呀活呀,大過年的,你也不怕不吉利!」父親說:「死了怕什麼?我閨女在家呢!」大意是說死不可怕,怕的是離家最遠的兒女趕不回來。
我曾經問過父親:「爸爸,你怕死嗎?」父親說:「怕不怕,都會死!」
父親是經歷過生死,見過死亡的人。他十幾歲的時候,親手帶大的七歲的弟弟,在那個特殊的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活活地餓死在他面前。
民以食為天,如果說我年幼的時候還不能理解父親為什麼對吃看得重,那麼今天我寫下這個故事似乎讀懂了父親。
母親患心臟病那年,已經有一年的癥狀,可是她向我們隱瞞了病情。
每一次犯病,沒有人知道她當時有多麼痛苦,有多麼害怕自己撒手而去,要知道在這世上,她還有很多牽掛。患病的前一年,她到醫院一輸液就暈倒,動不動就渾身出虛汗……她自己害怕,更擔心家人害怕。所以她不敢和我們說!
直到住院,母親還是想不通:「我年輕的時候,體重100斤,背120斤的草;我一輩子沒輸過液,沒進過醫院,感冒頭疼吃片葯就好了!」
多傻呀,你自己才100斤,卻背超過100斤的草。母親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在家裡接生的,只要大人孩子平安,其他的癥狀完全忽略不計。
母親在醫院待了一周,做了全身體檢,除了心跳慢、血壓高,其他都好。這次住院讓母親未雨綢繆,有一年春節,她非要我給她和父親提前準備遺照,害怕哪一天走得太倉促,來不及弄。
我哭笑不得,這考慮地未免太早了點,但又不忍駁她的心愿。我回頭翻拍父母年輕時候的照片,拿到朋友的店裡,朋友說不清晰,又掃描老照片,最後擴了兩張照片,帶回家交給她自己保管。
每年春節前後,附近總會有老人去世的消息傳來。
我和父母開玩笑:「咱商量商量吧,等你們走的時候千萬別選在冬天,多冷多受罪呀,我再一傷心難過,半條命沒了!」
母親氣極而笑:「死還能選季節?啥季節都行,就是不能選冬天。」
我說:「對,照顧照顧你女兒這小體格!」父親連聲答應:「死在春天、夏天、秋天,閨女回來不受罪。」
有位親戚總喜歡說等他父母去世的時候要風光大葬,這話聽著那麼刺耳,父母活著沒見你有多麼孝順,父母死了盡孝還有什麼用?
在這一點上,我和父母的意見達成一致,父母在世的時候,我盡心儘力,如果有一天父母不在了,那些繁文縟節可有可無。他們想我了,在天堂缺什麼少什麼給我托個夢,我想念他們了,對著照片說說話。
有守舊的老人交代兒女死後不火化,提前準備出不火化的罰金。父親不贊同,留個全屍又怎樣,若干年後還不是幾塊骨頭?和一把骨灰有什麼區別?
2、 生命中的無常
我是個悲觀的人,始終認為活著比死更難。你不用說我寫的文章大多都是正能量、陽光圓滿的結局,那是經過藝術加工的,是文章,不是生活。
從年齡上,也許我離死亡很遠。從心理上,對死亡我無所畏懼。
那年在中原讀大學,我在走夜路的晚上遭遇過一次搶劫。我知道那所城市的治安不好,但我沒想到那所城市的治安比我想像中差。我總以為在那裡生活了幾年,就無知無畏,對每一條街巷都熟悉,把夜晚都視若白天,現實狠狠地給了我一個教訓。
都說鋼筋水泥鑄造的城市是冷漠的,天下烏鴉一般黑,走到哪兒都一樣,如果一個女孩子被壞人打劫,不管是劫財還是劫色,圍觀的人遠多於出手相助的人。換做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也不一定比圍觀的群眾做得更好。
還是感謝那些圍觀的人,群眾的七言八語還是起了一定作用,歹徒寡不敵眾,落荒而逃,我雖然受了傷,心裡留下了陰影,好在無大礙。
事後,我想過那次意外最壞的結局要麼死,要麼瘋,當時年幼,未曾涉世,有些事情是年輕的心智承受不了的。
那年臨近畢業,我在一家新聞單位實習,去採訪一家黑技校,我不過是洞察了學校的內幕,不過是給被校方扣押匯款單的學生出了個主意,讓她先到郵局掛失再領取家裡寄來的匯款單,學校就把矛頭對準了我。
我第二次去的時候,校方就盯上了我,找我談話,讓我到辦公室寫檢查,其中有個女老師還動手,我立刻反擊,打了她就跑,跑出辦公室、學校,打計程車揚長而去。後來聽說那所技校的校長因為追我,騎摩托車摔傷了胳膊。
幸虧跑了,倘若被抓回去,那就不是女老師動手這麼簡單了,估計那五大三粗的男校長也敢動手了。
這些小意外在我的同學朋友中壓根不算啥,有個同學參加工作後,擅長采寫負面報道,經常遭到報復,在出租屋裡留一封遺書,交代如果自己遭遇不測,看到遺書的朋友把自己所剩不多的積蓄寄給千里之外的父母。有個男生在西南邊境采寫的法律報道遍地開花,無數次遭到黑社會的威脅和打擊。
世上最痛苦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經歷過人生的無常,對平平常常的日子反而更珍惜了。
我是父母的第一個小孩,據說在我之前,母親有過一次寶寶,因為勞累過度,不幸夭折腹中。母親有了我之後,特別小心,我不讓幹活,她就不幹活。
我出生後,有一次,祖母照看我,我從院子里爬到大馬路上,差點被過往的車輛碾壓。從那以後,父親堅決不讓祖母照看我,他和母親分工:一個人在家帶我,一個人下地幹活。
所以,我不敢輕言生死。既然把死亡看得那麼淡然,又何必畏懼活著呢?偶爾意志消沉的時候,我會到城市最繁華的地段,看煙火人生,大家都活得生機勃勃,熱火朝天,我又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那些事業不遂、情感挫折和生死大事比起來,還不是小巫見大巫?
不管我們多麼厭世多麼消極,總要努力地活著,如果沒有天災人禍,沒有疾病或意外,至少活到父母百年之後,再決定自己的生死。(圖片來源於網路)
作者簡介:徐俊霞,媒體撰稿人,筆名:海風,微信公號:海風講故事(ID:haishangfeng2016)一個有血有肉真性情的女子,與你一起分享最走心的文字,最接地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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