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寫的不錯啊同學，看得出來你一定是又丑又窮
我遇見過一些特別溫柔的人，他們離開我，卻成就我。
The Promise
Once in a Red Moon
Secret Gar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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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寫的不錯啊同學，看得出來你一定是又丑又窮。 「
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大一入學不久，南京的太陽還是燙得灼人。我依舊沉鬱寡歡，打不起精神，儘管高考這扇沉重的石門確已對我關閉，我早就別無選擇，但誰認命的時候，都會有些不甘。
我不甘心，卻又不得已。
圖書館是全校最最陰涼的存在，而大學是流動教室，宿舍除了睡覺我又從不願多待，於是我如期成為了最早一個去圖書館看書，最晚一個離開的人。但這也沒什麼特別，畢竟我戴著厚厚的黑框眼睛，膚色暗沉，頭髮幾乎從不打理，隨手扎個馬尾，就讓它垂在肩上，是人群中過目即忘的類型。
儘管如此，進入大學前我依然想過要好好談一場或驚心動魄、或細水長流的戀愛，年少意氣嘛，對未來總是充滿各種美好而單純的期待，尤其是愛情。
後來果然漸漸失望，也許是慾望總是勝於能力的我過於眼高手低，沒有一個男生讓我心中一動；又或許讀太多浪漫主義的文學作品不見得是好事情，容易讓人分不清夢幻與現實，終日沉浸在想像營造的美好幻夢裡，伸出手來就只能抓住一陣虛空。
但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
我收到了一封郵件，發件人是教我文學史的老師：林煜。
看完我忍不住笑了，很多看過我文章的人都幻想我會是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南方姑娘，又生在富貴人家，是溫婉賢淑的調性。但他們都錯了。
「文章寫的不錯啊同學，看得出來你一定是又丑又窮。
「好巧，我也是。下節課點你名，哈哈。」
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穿著弔帶裙的自己，平胸，無奇。
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三，中國古代文學史。
考入中文系前，我自認為是一個文藝青年，會念一些美麗的詩句：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心血來潮的時候自己也能寫出些或唯美或樸實的句子來：我要穿梭亭台樓閣青磚黛瓦只為體會塞北黃沙，我要靜候遠山長慕寒鴉聲渡只為讀懂詩酒年華。
我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整本《詩經》，也早看完「三言二拍」，但真正進行系統的文學學習時，才發現文藝青年不過是個幌子，我並沒有修鍊出一個文人所該有的風骨。而林煜有。
林煜是個天才，24歲便念完博士來大學執教，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往往相貌清秀的男孩個頭都不太高，林煜自然也逃不過，目測也就 175的樣子，據說是單身。最早得知他教我們班的時候，班上女生為此特地開了一個慶賀party，而系裡另一個老師是個處於更年期、暴躁的老女人。
林煜為人風趣且十分有耐心，寫得一手極好看的字，身上有股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男生該有的朝氣和上進。但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孩子般的天真和浪漫，這更讓無數女生為之瘋狂。我當然也喜歡他，不是小女生式的愛慕，而是作為本系學生，對他的尊敬和仰慕。
但要說沒有意淫過和他有點什麼是假的。上課的時候看著他滾動的喉結我會想像含住它時，林煜會作何反應；還有他的極短几乎就要不存在的鬍鬚，我覺得那十分性感，想像著它在我頸部、胸前以及腹部摩挲時，會帶給我怎樣的悸動和回味。
還有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有的，豈止是星辰大海。
我想親吻他的長睫毛。
「今天就到這裡。離下課還有3分鐘，點下名。」
話音未落，整個教室都沸騰了。一般點名都是上課後，他居然在第二節課下課前3分鐘點名，很多學生在第一節課後就耐不住性子離開教室了。結果當然是慘不忍睹，不知道多少倒霉孩子被扣了平時分。
「孫淼」
「到」我習慣性坐在第一排。
「好，下課。」鈴聲響了。
這是中午最後一節課，學生奔食堂的奔食堂，奔后街的奔后街，還有的學生下課前20分鐘就點好了外賣，回宿舍剛好拿上去。我一般會先拿手機點好外賣，然後留在教室整理一上午的聽課的筆記，順便把下節課要學習的內容提前預習一遍，在外賣差不多到了的時候慢慢悠悠走回宿舍，順便在路上回憶剛剛整理過的知識點，回到宿舍就邊吃飯邊看劇。
如此單調而往複的生活狀態於我而言輕鬆愉悅，它會讓我暫時忘卻那些無形的生之苦楚，還有活之憂慮。
「梅花不錯。」
教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左邊胳膊後下方的位置紋了一枝梅花，黑棕的枝略彎，深綠的葉點點，血紅的梅盛放。
「謝謝。「
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穿著弔帶裙的自己，平胸，無奇。
略略聊了幾句，我們都有夜跑的習慣，便約好晚上一起跑步。臨走他給我一份列印好的書單，附有一些簡短的筆記和書評；我把課間沒吃完的巧克力遞給了他一塊，是很貴的巧克力，真的很貴。
「…咱倆五行相生，水生木。」
晚上跑完步，戴著耳機慢走兩圈後，林煜去買了兩瓶水，我們就坐在草坪上瞎聊，我和他說了梅花還有紋身師傅的事。
紋身師傅是偶然認識的，複姓聞人，是南方人，頗有些學養，琴棋書畫樣樣不落，尤其泡得一壺好茶。我常常戲說他是從古代青樓里來的花魁，他也不怒，只笑笑：你說的是「世間魁「吧？」不不不，是畫中仙。「
原是不打算紋身的，但那個暖春竟在聞人家中看到一枝開得極盛的梅，心中一動，便求他幫我紋了。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他家中那枝梅卻生得直，也別有一番風韻，但聞人還是紋得略彎，配上血紅的梅花顯得有些妖冶，聞人便點了些深綠的葉襯著。好看得超出了我的預料，於是我親自給他做了一頓飯，免得他要我付太高的價錢。
而實際上他分文未取，只在我臨走前輕輕吻了吻那朵他親手紋上去的梅花。他吻下去的地方我感到一陣灼熱，那種感覺持續了很久，直到他不辭而別。後來他託人給我捎來一封信，信里畫了一枝含苞欲放的梅，我知道我再也不會見到他。
「……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我並非如你所見般清心寡欲，而只是壓抑著，卻不想使得感情更加濃烈。
「我是一個偽君子，但我不會傷害一個孩子。
「唯有不見，方得解脫。「
「這樣啊。聞人和孫淼，你們可能是八字不合。
「林煜和孫淼…嘿，咱倆五行相生，水生木。」
「這種歪理也就你能想得到。「但我的欣喜還是揚在了臉上。
「我想得到的事情多著呢，比如……」
「我又丑又窮。「我微微別過臉。
「出乎我的意料哈哈，是個好胚子。」
「坐著說話你腰不疼嗎？」但我心裡還是開出了一朵絢麗的小花。
後來我們說了許多話，天文地理、人倫歷史，無話不談、相談甚歡。林煜說要不以後每晚一塊兒跑步，我說你不怕被你學生看到嗎？師生戀怕是會被校方辭退。失節事小，餓死事大。林煜深以為然，說不能給母校蒙羞——儘管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羞的，哈哈哈。
「大部分人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能留20%的理解力給這個世界就算不錯了。在他們眼中這個世界非黑即白，因為中間那漫長的80%，他們只留給自己。所以林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奇怪，我從第一次開口叫他就是叫林煜，而不是老師，他像沒有察覺般也就這樣應了我。
「人類的理解力總是有限，因為本性都是自私的。除了必要的商務談判，沒有人會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問題。我有一個發小，家境殷實，家庭和諧，生性樂觀，儘管我們關係一向很好，但他從不理解我為何如此悲觀。」
我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爭吵多年的爸媽。我的左邊眉心有塊疤，是他們爭吵時，媽媽一個茶碗砸過來，剛好砸到我的眉心。我第一反應是無比慶幸，因為它沒有傷到眼睛。
「日本一部漫畫《銀魂》，你應該看過」，看到林煜點頭後我繼續說「裡面坂田銀時說過一句話我印象很深：跟這些少爺不同，我們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我發現林煜和我一樣，是一個對世界、對人性都極為悲觀的人，我們當然會期待、會渴望那些美好的東西，卻又難以相信它真的存在，哪怕就握住手中，也會擔心它隨時就散去。
「所以不理解的時候，要去祝福，不要挖苦。」
「咱倆…果然是五行相生。」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三，這個晚上，我的內心得到豐盈，我感到久違的快樂，就像一片蜷縮已久的茶葉被熱水浸泡後逐漸舒展，恢復了碧綠的生機。
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你而生。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我們搭d1路公交車到了玄武湖公園，下車後意外地下起了雨，我拉了拉林煜的衣角，口中卻像含了一塊鵝卵石，欲言又止，含糊不清。
我想和林煜做愛，想了很久很久了。
這個動作顯然讓林煜毫無防備地有了些許迷亂，我趁機吻了上去。
一秒，兩秒。
到第六秒的時候，林煜伸出了舌頭，打開了我的唇瓣。
我條件反射地渾身顫抖了一下。
然後想像著，他會如何打開我另一枚唇瓣。
我期待著，希望就是今晚。
今晚，外界的一切激蕩與寧靜，都與我無關。
「林煜，帶我去你家吧。我買了岡本003。「
「林煜，我也想和你去開房，這樣不用洗被子。可是我還沒有滿18歲，我怕。「
「林煜，要了我吧。「
「淼淼，你還小。
「我不能傷害你。「
可我知道他會同意，我了解他。
「你拒絕我就是傷害我。不要和他們一樣林煜，你知道我的。
「求你，帶我去你家吧。我需要你。「
這是我第一次去到他的家，簡單而整潔，就像他自己一樣。我愛這個男人，從手機主題到床單被套，他的一切我都愛。
我自顧自脫光了衣服，整個人赤溜溜地縮在厚厚的被子里，而林煜坐在床邊，一動不動。我裹著被子坐起來，看向他的眼睛，那雙我熟悉的澄澈眼睛，此時只有無盡的哀傷，全無風流的慾望。
全無風流的慾望。
我想我錯了。
我垂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但林煜抱了過來，他輕輕摩挲我的右肩，然後低下頭，吻住了那朵盛放的紅梅，一陣酥麻，逐漸發燙。
隨後林煜捧住我的臉，吻了吻我的睫毛。他看著我，一動不動，像是缺少了某種麻醉，讓他無法進行下一步。但他還是脫掉了衣服和鞋子，只著上衣和內褲，躺了進來，側身抱住了我，緊緊地。
「我愛你的靈魂，更愛你的肉體。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但我不能那麼做。
「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18歲了。那個時候你會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也不再需要我。「
「淼淼，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有一個人，或某件事，它幾乎符合了你全部的幻想和期待，為了他你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同時你也知道，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你而生。」
後來的後來，我爸媽終於離婚，兩個人都不要我，默契地拉黑了我所有聯繫方式。沒有了學費和生活來源，我選擇退學北漂。
自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林煜。這些年確然，也再遇見了一些特別溫柔的人，他們像林煜一樣，離開我，卻成就我。但偶爾在寫完文章後，還是會希望再收到那封郵件：
」文章寫的不錯啊同學，看得出來你一定是又丑又窮。
「下節課點你名，哈哈。
」淼淼。
」我愛你的靈魂，更愛你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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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霞碎碎念
kil time, and kiss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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