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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熙是怎樣煉成的

北宋 郭熙 早春圖 絹本158.3cmx108.1cm 台北故宮藏

宋神宗是郭熙的天字一號粉絲,對郭熙的畫喜歡得不得了。當時宮中收藏許多他的作品,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及學士院的牆上都是郭熙所畫,學士院玉堂中屏「乃待詔郭熙所作《春江曉景》」。蘇軾曾賦詩云:「玉堂晝掩春日閑,中有郭熙畫春山。」又據《石林燕語》記載:「官制行、內兩省諸廳照壁,自僕射而下,皆郭熙畫樹石。」郭熙在神宗朝入畫院,他的創作盛期是在神宗時代。但神宗之後,繼位的哲宗皇帝對郭熙的畫卻毫無興趣,把兩院內郭熙所創作的作品「易以古圖」,宮中收藏的郭熙山水畫,全被當作破爛處理了。甚至被「背工」當作抹布「揩拭几案」。宋代大收藏家鄧椿的祖父鄧綰看見背工以郭熙的山水畫擦桌子,感到非常可惜,問其所自,則雲不知,又問中使,乃雲此出內藏庫退材所也。鄧綰說,若只得此退畫足矣。第二天,哲宗有旨盡賜,且命輿至第中。鄧家就這樣,把宋哲宗當成破爛的寶貝全給收藏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趙匡胤黃袍加身,建立大宋,為了不再重蹈割據的覆轍,自然要徹底消除藩鎮的威脅,強化中央集權。在這樣的背景下,就需要孔夫子們的積极參与。以重振封建綱常了。儒學和理學得到了全面的復興與發展。

郭熙的山水畫美學思想深受當時的社會思潮的影響。

當時在文人眼中,書畫的地位畢竟是輕於從政的。北宋以儒道治國,當時儒學複位理學興起的時候,他的價值取向就會趨向於時代潮流,形成一種具有時代風氣的文人思想。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北宋文人士夫形成濃厚的習儒風氣。同時北宋理學興起,理學家對宇宙自然有極大興趣。對於「仁」的解釋又使理學家把天命人性、倫理秩序歸結到心理和情感之上,因而感性的自然界與理性的倫常本體界彼此滲透。

郭氏《林泉高致集》序中一句「先子少從道家之學,吐故納新,本遊方外」,致使很多學者一直從道家思想的角度來解讀郭熙,如徐復觀的《中國藝術精神》中認為郭熙的《林泉高致?畫意》中提到的「易直子諒,油然之心生」算是直接點破了莊子虛、靜、明的心齋。但是徐復觀在論述這個問題時一直用的資料是《禮記》、《正義》、《鄭注》這些儒家典籍,這個實在讓人費解。

兩棵「宗老」之樹

用儒學去論證卻得到一個道家的答案。陳傳席的《中國山水畫史》:「道家之學易於培養山林之士的性情;「『本遊方外』是一個大山水畫家的基本品格。」以及論述「三遠」的時候又說:「『三遠』的境界又不期然而然地和莊子的精神境界混同起來了。」而朱良志則認為:「郭熙思想有儒道兼綜的特色,但更主要的是以儒家思想為核心。」並且從《林泉高致》中仔細分析,認為:「在《林泉高致》中,我們卻較少發現它與莊子思想的共通點,而更多看到的是二者之間的不同點。

郭熙在神宗熙寧元年,由宰相富弼推薦應詔進京之後,極受神宗喜愛。他入朝為官「為御書院藝學」,這已是文官中較高的職位。所以郭熙與文人畫家或山林隱士不同,他長期地處於政治中心的原故,儒家思想必定要成為其「積極入世」的立足點。而倫理綱常思想更是滲透到他的理論和繪畫中,對其美學思想的影響可想而知。郭熙在《林泉高致》各部分中反覆地將儒家倫理綱常思想貫徹於內,緊緊地維繫著「載道」、「教化」之功,不惜以「訓」為名為其背書打call。

《山水訓》道:

大山堂堂,為眾山之主,所以分布以次,岡阜林壑,為遠近大小之宗主也,其象若大君,赫然當陽,而百辟奔走朝會。長松亭亭為眾木之表,所以分布以次。藤羅草木為振掣依附之師也。

這短話雖然說的是山水畫的布局,卻無一不是在進行封建禮教的君臣等級觀和君子小人的道德觀的說教,「成教化」的意味不言自明。再如「山水,先理會大山,名為主峰。主峰既定,方作以次近遠者,遠者,小者,大者」。「以其一境之主於此,故曰主峰,如君臣上下也。林石,先理會大松,名為宗老……如君子小人也。」

再來看神宗皇帝為什麼那麼喜歡郭熙的畫呢?難道趙家如趙佶者,真的藝術細胞一直都刻在基因里世代流傳嗎?宋神宗一即位,便拉著王安石等忙於變法,變法自然要觸動不少大佬的利益,這時皇帝集權的權威和儒家君臣的綱常便顯得尤為重要了。神宗皇帝未必能真的對郭熙的畫喜歡到真正的藝術審美這一層次,但是郭熙的畫「成教化,助人倫」的道德之用肯定是皇上極為欣賞的。其實這時候,皇帝未必真的是喜歡一個畫家的畫,是他畫里的倫理在現實中的折射是否讓皇帝動心了。神宗皇帝可能是另一個喜歡細腰的靈王,碰巧這時候神宗皇帝遇到的郭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臉蛋長得漂亮,主要還是郭熙的腰比較細罷了。

神宗駕崩,哲宗即位,立刻廢除王安石的新法,起用舊臣,換用老物,連宮中牆上屏間所有的畫都改換為古畫了。

郭熙以畫而名的身份顯然與文人士大夫所追求的出仕的思想是不符的。這樣在這種矛盾之中他們往往會尋求道家老莊的思想以獲得解脫。郭熙終究是嚮往山水的,在《山水訓》中說:「君子之所以愛夫山水者,其旨安在?當然是「煙霞仙聖,此人情所常願而不得見也」。大家都嚮往林泉之志,但是歸隱山林的隱士的做法也讓郭熙很鄙夷,「豈仁人高蹈遠引,為離世絕俗之行,而必與箕、潁、埒素、黃綺同芳哉?白駒之詩,紫芝之詠,皆不得已而長往者也」,認為這樣的隱士就是一種很不得已、很無奈的表現。但只是郭熙首先是將君子對於林泉之志放在一個大前提上來講的,而如果在這樣的盛世可以出仕,又能滿足自己的林泉之志那是最好不過了,而寄情于山水、寓意於林泉本身是儒家思想的觀點。子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他還在《畫意》中寫道:「人須養得胸中寬快,意思悅適,如所謂易直子諒」。這句話更將郭熙外道內儒或儒道合一的思想直接地體現了出來。郭熙雖然顯示了他欣賞莊子「解衣般薄」的真性情,希望「寄情于山水、澄懷味像」的願望。但實際上他並不同於前人宗炳、荊浩的真隱逸之心。郭熙並沒有將林泉作為亂世和人生失意時的遁處,他只不過希望在出世和入世間找到了一片折衷之地罷了。儒家思想永遠是郭熙山水美學的底色,「成教化,助人倫」的意識並沒有被老莊思想所取代。或者說,以儒學為核心的內儒外道,才是一個真正的郭熙本來的面貌。

幽谷圖 絹本水墨 167.7cmx53.6cm 上海博物館藏

樹色平遠圖 絹本水墨 32.4cmx104.8cm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藏

春江飽帆團扇

溪山行旅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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