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有人會懂的」
最近犯了舊腰傷
比起肌肉拉傷 劃痕破碎 內里疼痛,腰傷有種更無可奈何的感覺,你沒法找到一個彼此適得其所的舒服的狀態,你的腰和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時時對抗又事事妥協
其實腰痛,不過是常態
在一些你還沒意識到的疲憊面前,它先於身體的其他部位做出反應,呵斥你停下來
可是你走得太遠又活得太久,日子長到你沒法心平氣和 溫聲細語的和它解釋
「根本停不下來」
長大成人什麼概念
就是每個人都活成了炫邁
並且寧可犧牲,也不想承擔自己給自己營造出來的負罪感
人用文字來表述自己的時候都是很矯情的,鮮少碰到那些真的把事情、自我與世界主張聊得乾淨又通透的人
所有的偏向也皆有代償
文字會加重渲染一個人的情緒感,好在現實生活里每個人都比文字更堅強一點,字句斟酌抖落出來的一部分慷慨,在真實的生活里不必真的全力付出,兌現所有 ,用盡心力去承擔,但每一句話,都有過用力的標記和尺碼
你始終無法和你描述出來的自己劃分出界限來
絕大部分真實,也絕大部分虛假
但又魂歸一起,落魄於感動這種情緒里
看到David Dryer很久以前聊過銀翼殺手
「我在一個平日下午 約四點走進影院」
「我坐在影院里 只有四個人 我心都碎了」
「我看著這近乎完美的畫面 我對自己說」
「總有一天有人會懂的」
總有一天有人會懂的,我大概在十幾歲的時候,常說這種話
後來很多次一個人坐在票房慘淡的電影院里,會確幸那種難得的安靜,也落魄於這個時代有太多情懷需要用很多奇形怪狀的方式發表出來
每年回家必跟朋友吹一波牛逼,我會希望我的名字出現在你面前的這塊屏幕上,會希望自己成為那種異軍突起的一員,會希望哪怕其中一個人實現我們的夢想,說出我們想說的話,或者只是站在所有人面前,奇形怪狀的表現自己的才華
每年的鞭炮聲就像上課鈴,緊逼著年歲凈增,而你站在你的作品和你吹過的牛逼面前
你這才發現
「根本硬不起來」
總有一天有人會懂,這種概念就像是當初去聽地下絲絨的人後來都組了自己的樂隊,那年願意為了後印象派對抗所謂「國家藝術展」的人後來都成了藝術家,那年說著「巴爾扎克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寫小說的人」的人後來也寫出特別精彩的作品
但是我 我們和你 比起那些被記載記錄的神話謳歌
還差那麼一點才華
那天放下行李,收拾完東西就跑去看《頭號玩家》,然後莫名奇妙被激勵,整個人萬千疲憊下經歷一場大失眠,所有能做的 該做的 要做的 想做的事都浮現在眼前
以至於第二天,所有想法都懶得提綱上線
但還是抱著一股子慶幸,慶幸那個在牛逼面前硬不起來的自己,在像磕了葯一般的興奮狀態里,所能想到的創作都只是停留在單純的狀態里
沒有考慮過收益、名氣和那些吸著仙氣的未來
我不知道,那年在影院里看銀翼殺手的四個人,後來都怎麼樣了
但想到那年我起早抱著牛奶,一個人以一張影票的價格包了全場,在影像面前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景象
後來那部電影上了不到兩天就下線,很多人還沒有看過電影,就罵聲一片
過去我會在罵聲中質疑自己的認知和審美,可是現在自己非常確信
「和我意見相反的人,都是傻逼」
抱歉David Dryer,我也是很晚很晚才懂得銀翼殺手的一員
我也偶爾想期待一下自己的未來,但是有千分的不勇敢,被打敗時,我總無法面對人們,沒有勇氣說出「我已經儘力了」這種話
比起失敗,更害怕的是,自己心裡明白自己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好一些事情,無法接受不好的結局,也無法接受不好的自己
那種感覺,和「總有一天有人會懂的」 不一樣
司湯達生前寫過
「我生前註定不會為人所愛
但在我死後
大概三百年之後
我相信會有人愛我」
雖然我至今不愛司湯達,但我同意這句話
在調整腰傷的此刻,我忽然明白創作或許是把自己緊逼著到一個永遠看不清前方的路上的感覺,和任何考試、背書、規劃未來都不一樣,你要更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殘缺,並且時時忍受這種殘缺
「活著也沒什麼好事,就是像工具一樣
寫作,拍電影
但創作本身是去經歷幾何倍數的痛苦」
過去有一句話是講,我們的不自信體現在我們所有的作品都需要靠別人的評價來確認其價值,那種價值會替代你對你作品本身的認知
而我大抵是在悄悄過渡這種不自信,轉化成更難的一面
就是自己都無法確認自己的價值
如果未來你有機會,可以脫離規則 脫離條條大路通羅馬的感覺 脫離那種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一份汗水 一分收穫 或是什麼失敗是成功之母的狗屁名言里
脫離考試 脫離家庭壓力 脫離日復一日
歡迎你來交換我的感受
時刻栩栩如生,也時刻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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