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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隕落,宮崎駿從此很寂寞

4月5日,一代動畫大師高畑勛去世,享年82歲。

這可能是剛剛過去的清明假期最令影迷痛心的一個消息。

後繼乏人的吉卜力工作室痛失一臂,讓動畫迷和日本電影迷們悲傷的同時也開始擔憂吉卜力的未來。

吉卜力另一關鍵人物,製作人鈴木敏夫曾說:「吉卜力工作室完全只為宮崎駿與高畑勛兩人所創立,一旦兩人引退之日,就是吉卜力該划下句點之時。」

高畑勛的去世,似乎也標誌著一個時代正緩緩落幕。

高畑勛的創作周期十分漫長,且個人風格極為突出,因此長久以來一直隱藏在宮崎駿耀眼的光芒之後。

各種資源網站上常常將高畑勛與宮崎駿的作品打包處理,命名「宮崎駿合集」。豈不知,最早發掘宮崎駿的正是高畑勛,早期二人保持了長時間穩定的合作關係。

宮崎駿、鈴木敏夫和高畑勛

到了1985年,由德間書店投資,高畑勛與宮崎駿聯手創辦了「吉卜力工作室」,開啟了一代傳奇。

與引領時代的宮崎駿不同,高畑勛實則是日本動畫界的一個異類。

他總是逆潮流而動,保持著遠離商業屬性的強烈個人風格,每一部作品都試圖在新的領域突破創新。

這讓他的作品大多難以在剛剛上映時獲得商業成功,卻往往能夠隨著時間推移顯示其獨一無二的啟發性和開創性。

今天,讓我們通過一組關鍵詞,來了解一下這位動畫大師。

現實與夢幻的交融

宮崎駿曾說,除了《紅豬》外,他所有的作品都是為兒童而拍。而高畑勛的動畫,可以說大部分是為成年人而做,即使是玩到瘋魔的《平成狸合戰》,實則也是在紓解成年人才能體會的落寞。

玩到瘋魔的《平成狸合戰》

這一點,源自於高畑勛幾十年如一日對現實主義的執著。

現在的日本動畫題材覆蓋廣泛,既有遠離現實的幻想題材,也不乏以真實的城市、校園為背景的現代故事。

如今的動畫迷們可能對新海誠作品中繁華的東京街景見怪不怪,可在高畑勛嶄露頭角的六七十年代,大部分動畫都是幻想題材漫畫的複製,這種在現實中取景的做法其實是非常罕見的。

然而從與宮崎駿合作的TV動畫《阿爾卑斯山的少女》(1974)開始,高畑勛開一代先河,不遺餘力地從真實地點取景的切入口,執著地用現實主義的筆法進行創作,這也成為他最個人化的風格。

《阿爾卑斯山的少女》

無論是直接描繪市井生活,家庭通俗劇般的《小麻煩千惠》(1981),還是以民間傳說為基礎的最後的作品《輝夜姬物語》(2013),高畑勛的作品都立足於對現實生活細膩的描繪。

但高畑勛的作品又不完全是對現實的臨摹。

他在細節、畫風上一直在尋求個性的突破,並且又從不乏衝出現實的絕妙想像力,這讓他的作品達成了寫實與超現實的奇特融合。

因此我們才可以看到《大提琴手》(1982)中隨演奏而幻化多樣的環境;

《歲月的童話》(1991)與《輝夜姬物語》中束縛在家庭牢籠中的女主角們得以因愛情的鼓舞於高空短暫飛翔;

《我的鄰居山田君》(1999)中對家庭的幽默比喻;

《螢火蟲之墓》(1988)中兄妹的靈魂穿越戰火安息在現代的日本都市。

對於高畑勛來說,這些超現實情景是真實情感的延伸與具象化,它們與他所堅持的現實世界的細節一樣真實。

細節狂魔

高畑勛對作品中細節的把控已經到了嚴苛的地步。

為拍攝《阿爾卑斯山的少女》,他去義大利、瑞士登過實地勘景,最終作品中對風景的真實描繪,讓瑞士小朋友誤以為該片為本國出品。

然而這對高畑勛來說只是常規操作。他曾為《螢火蟲之墓》里切西瓜的動作不夠真實而懊悔:「像是在切豆腐」。

後來的《歲月的童話》與《輝夜姬物語》,分別有切菠蘿和切甜瓜的場景,高畑勛格外注意了刀切時所應受的阻力,讓場景更加逼真。

創作《歲月的童話》時,為了讓采紅花的動作不出錯,高畑勛專門去農村研究採集方法,最後寫出一本研究手冊《紅花是這樣加工製作的》。

這已經接近於一種民俗研究的態度。

諸如此類的考據與查證,在高畑勛的創作過程中層出不窮,我們沒怎麼注意到的某個細節,很可能就隱藏著高畑勛團隊花費了巨大心力的苦工。

這種對細節的熱愛與糾結,很大程度上來自於高畑勛對自然的熱愛,他的作品中經常探討人與自然之間的相處之道。

《平成狸合戰》(1994)是其中的集大成者,片尾狸子們發動群力,用變形術將已經不復存在的青山綠水幻化還原,想必戳中了很多觀眾的淚點。

而早在1987年,高畑勛就曾在親自執導的紀錄片《柳川運河的故事》中表達了類似的理念。

這部罕為國內觀眾所知的紀錄片用長達167分鐘的時間記錄下柳川市政府治理污水溝的過程,這部跨界之作,或許可以看做是對《平成狸合戰》主題的一次預演和鋪墊。

拖延症患者

吉卜力建立之初,製作人鈴木敏夫的設想是,高畑勛與宮崎駿這兩大宗師雙核運行,新作輪流上映,以達成工作室的良性循環。

誰成想高畑勛是個嚴重的「拖延症患者」,與幾十年雷打不動每天拿起畫筆的宮崎駿形成鮮明的反差。

從處女作以來,高畑勛極少有按期完成作品的時候,最著名的一次,《螢火蟲之墓》因拖期與宮崎駿的《龍貓》同一天上映大打對台,上映時候甚至尚有畫面沒完成,打著天窗影片就開始了公映。最終這兩部電影雙雙遭遇票房失利。

最嚴重的拖期當屬高畑勛的最後一部作品《輝夜姬物語》。

影片從策划到完成歷時八年,同樣的周期已經夠宮崎駿完成兩部電影。製作人西村義明已經焦慮到夢裡都在催期:「三年間夢到的都是高畑先生,總是在催促他。每個人都懷疑電影到底能不能完成。」

漫長的製作帶來的問題就是高昂的製作成本,再加上高畑勛「不合時宜」的對個人風格的堅持,讓影片在商業上遭遇慘敗,耗資50億日元,最終僅獲24.7億日元票房。

高畑勛曾經跟鈴木敏夫長篇大論自己為何不適合做製片人,然而實際情況是,他在做製片人時總能嚴格推進日程,到了自己當導演時卻完全沒法按期完成,大概只有吉卜力這樣完全為他打造的工作室,才能容忍這樣的節奏吧。

溫和的左翼

高畑勛與宮崎駿二人擁有相似的左翼政治立場,不過高畑要相對溫和一點。

日本政府推動修憲沸反盈天之時,宮崎駿在吉卜力《熱風》雜誌上的護憲發言當時在中國引發了熱烈反響,其實一同發聲的還有高畑勛。他在文章中強調和平憲法的重要意義,稱不僅不應該修憲,更該「高舉憲法第九條的旗幟」。

高畑勛的左翼觀點早年就曾在與宮崎駿共同創作的《太陽王子》中顯現,影片奇幻的故事背景中,隱藏著一種理想主義的對左翼社會活動的描繪,當時高畑勛與宮崎駿正活躍在工會活動中,雖然宮崎駿總是傲嬌地說是被高畑勛硬拉去拍照的,那仍是二人最熱衷政治的時期。

其後的作品中,高畑不斷地在作品中流露出一種對鄉村社會的懷舊式美好想像,與對城市開發的厭惡與質疑。《歲月的童話》中城市來的職業女性最終嫁到農村,《平成狸合戰》對城市化深惡痛絕的同時飽含對傳統日本民俗的熱情,《輝夜姬物語》歌頌雞犬相聞的鄉村生活。

如果說宮崎駿口中的幸福是「日本戰後的民主主義」,那麼高畑勛的理想世界,則是保留日本傳統文化的田園牧歌式生活。

《螢火蟲之墓》則是高畑勛一次徹底的戰爭反思。

該片賺走了無數中國觀眾的眼淚,也有人批評影片是藉助煽情的假反戰,只是「反戰敗」。

然而陷入矛盾的不只是觀眾,堅定維護和平憲法的高畑勛本人當然是堅定的反戰派,他也曾在採訪中稱,很奇怪為什麼大家都在為主角哭泣,卻罕有批評主角的聲音。高畑認為他細緻地表達出了對男主角隱晦的批評,但實際上卻很少能傳達給觀眾。

這樣在淚水中模糊的表達幾乎成為一種標識性的日式反戰風格,相似的手法在近年的《在這世界的角落》中被繼承。

兩部影片對困苦中生活的描摹都極盡真實,藝術水準無可挑剔,卻不能在戰爭問題上與海外觀眾達成共識,與其說是導演個人表達的問題,更像一對標本,是整個日本對待二戰態度的一種無意識的客觀呈現。

想要了解高畑勛,這幾部作品不得不看:

《歲月的童話》

散文詩般的作品。在嚮往已久的山形鄉村度過假期的妙子,難以自已地不時想到小學五年級的事。影片中鄉村的十天與兒時回憶這兩條線索反覆交疊,節奏舒緩,從兒童視角對家庭與成人世界的體味堪比《城南舊事》與《冬冬的假期》。這樣專註於現實世界,且非傳統敘事,極其私人化的作品,在當年竟能獲得31.8億日元的票房佳績,堪稱奇蹟。

《平成狸合戰》

高畑勛從來不缺乏想像力,但在其他作品中他往往只是微露崢嶸,幻想往往只作為對現實壓抑的釋放和細膩情感的出口。但在《平成狸合戰》中,高畑勛得以大展身手。狸子「變身術」的設定,幫助他用汪洋恣肆、無拘無束的想像,以及略顯粗獷,如農人樂天的幽默感,完成了一首城市化浪潮下田園與民俗的輓歌。結尾狸子們為生存混跡到城市的人群之中,全片胡鬧與自嘲後,終於露出了社會悲劇的底色。

《我的鄰居山田君》

看似練手一般的超簡潔畫風,實際上花費不菲。一方面源於高畑的日常拖延症,另一方面,影片的簡潔畫風實際是有意為之,內里的細工夫完全超乎想像。高畑有意營造一種原始狀態的潦草畫面風格,用簡筆與淡彩勾勒出一則家庭小品文。影片上映時少人問津,慢慢才有越來越多的觀眾品出其獨特的韻味。

《輝夜姬物語》

高畑勛借用日本經典傳說的故事的外殼,以漫長周期與商業慘敗的代價,一澆胸中塊壘。

作品中傳達著他對人生與世界的態度。於人世間如露如電般走過一遭,個人的追求與社會家庭的枷鎖矛盾激烈。

輝夜姬大半時間被這樣的俗世的痛苦所圍繞,高畑勛在《歲月的童話》曾蜻蜓點水地描繪過的「罪與罰」,最終在《輝夜姬物語》的深夜逃家場景中爆發,這段極其風格化的畫面在動畫電影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縱使如此痛苦,高畑勛仍舊借輝夜姬之口表達了對這個世界的留戀與離去的恐慌。

高層的醜態、父親的強加己願和田園生活的樂趣,都成了她不舍塵緣的理由,最後卻都不得不在裊裊佛音歸於虛無。

高畑勛對動畫創作的熱忱與苦悶在《輝夜姬物語》中或許可見一斑。

片中輝夜姬不堪屈辱逃出家門回到深山,卻發現故人已遠空留枯山。路遇的燒炭人對她說,山仍有生命力,十年後小樹長大,山會再復活的,屆時離去的人還會回來。

輝夜姬說,「這座山不是已經死了么?明明以前那麼枝繁葉茂。」

時年78歲的高畑勛寫的台詞是:「山並沒有死啊。你看,樹木已經準備好要迎接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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