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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挺過去,你就把名字改成我的,替我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著!

他陪我去逛街,我看中一個杯子,三十五一個。我還價:「老闆便宜點吧,八十給我兩個。」

老闆樂了:「姑娘你還幫我漲價了。」

我恍然大悟:「哦哦,算錯了。」

觀潮在旁邊說:「不好意思,我妹妹十歲那年做過闌尾手術。」

老闆問跟杯子有關係嗎?

「醫生不小心把她的腦子也取出來了。」他不緊不慢地說。

……

晚上跟F告狀,我說:「皇上你要給臣妾做主。」

他說:「好,朕這去幫你欺負回來。」

兩個人關著門在書房戰了一晚上xbox。

第二天觀潮滿眼血絲地告訴我:「你男人虐了我一宿」。

話是沒錯,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呢?

大年三十去機場接他。

一年不見,觀潮大爺風采依舊,戴著墨鏡大步朝前走,我推著一車行李跟在後面一溜小跑。

上了車,我說:「你都不擁抱一下你親妹妹嗎?為了接你我可是六點就起床了。」

他:「有什麼好抱的,除非你給我報銷機票。」

我:「滾!」

回到家他往椅子上一躺,扯著嗓子喊:「媽媽,我餓了。」

我一巴掌拍他頭上:「要吃自己做。」

媽媽在廚房裡說午飯馬上就好。我也扯著嗓子喊:「媽媽你偏心,你從小就慣他。」

「有本事你別吃啊。」

「呸!大年三十才回家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一個月不給家裡打電話的人就有資格了?」年前我工作太忙,一直忘記給媽媽打電話,這傢伙消息真靈通。

媽媽端著菜出來笑著說:「你別欺負妹妹。」

我馬上告狀:「丫就是嘴賤!」

他一咕嚕爬起來,嚴肅地說:「媽媽,你能容忍自己有一個不孝的女兒,就不能容忍自己有個嘴賤的兒子嗎?」

媽媽命運好悲慘的樣子……

去老鳳祥買手鏈送給媽媽和我婆婆,挑的兩條都不便宜,付款的時候突然想到F的小侄女也快百天了,於是又買了一個長命鎖。

頓感自己荷包空了不少。可憐兮兮地跟觀潮說:「哥,媽媽的手鏈我們一半一半好不好?」

「你還沒睡醒嗎?」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啊?」

「不是,你是撿來的,怕你自卑才沒告訴你。」他一本正經的胡謅。

「呸,你還是充話費送的呢!」

「你是刮刮樂的末等獎。」

「你是買牙刷的附贈品。」

櫃員噗呲一笑,「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誰跟他感情好了?!」我倆異口同聲。

六年級時我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叫脊柱側彎,正常人的脊柱是一條直線,我的脊柱不幸變成了S形。是突發性的,至今沒查出病因,屬於天災人禍吧。

雖然現在我可以笑著說出這些,但那時候真的特別特別絕望。因為生病,我的整個身體嚴重變形,心肺被擠壓,繼續惡化的話還有可能會癱瘓。

而做手術需要很大一筆錢,家裡拿不出。

我對那段時間最深刻的記憶是每天都會躲在被子里哭,又不敢發出聲音,哭完了第二天起來繼續裝開朗,裝不在意,因為怕媽媽傷心——她已經夠自責了。

我每晚都失眠,失眠的主題是如何自殺,有一天晚上,觀潮突然爬到我床上,很認真的跟我說:「你知不知道,跳樓除非正好腦袋衝下,腦漿蹦出來才會立刻死,好多人都是摔斷骨頭摔破內臟,在地上掙扎很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流光才能死掉的。」

他滔滔不絕地講了一晚上溺水、割腕、上吊……。

生體和心理都背負著極大的壓力,就這樣熬了兩年,媽媽東借西湊攢夠了錢,我終於上了手術台。

我終於鬆了口氣,卻不知道這個手術的風險其實很大,醫生說不排除術中死亡的可能性,媽媽是哭著簽的術前協議。

開刀後我在ICU呆了八個小時,觀潮說那是他這輩子最煎熬的八小時。他說那時他站在醫院的樓道里,很認真地想,要是我沒挺過去,他就把名字改成我的,替我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

好在手術很成功,我至今能蹦能跳。

有個細節我記得很清楚。為了引流手術殘留的血垢,醫生在我脊柱旁邊埋了一根30多厘米的引流管,手術十天之後要拔出來。

我是很能忍痛的人,拔的時候一直咬著牙忍,很清晰地感覺身體里那根管子擦著骨頭一寸一寸的移動,疼得渾身都在發抖。觀潮一直在旁邊握著我的手。大概有十分鐘,終於整根拔出來了,觀潮還握著我的手,我叫他鬆手,他沒反應,我抬頭,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居然哭了。

他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地抽泣,手還握著我不肯放。

後來我總拿這事兒損他,我說你太丟臉了,當著那麼多人呢,你一大男人居然哭了。

我以為他會像平時一樣嘴賤反擊,誰知他說:「是啊,妹妹太要強,哥哥什麼都幫不了,只能幫她哭。」

不管有多痛我都扛下來了,怎麼他一句話我就鼻酸得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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