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海棠花開

最新 04-09

海棠花開

作者 | 糖糖設計 | 雲顏

南方的四月，已是草長鶯飛花繞枝頭的景緻了。牆角下那一叢海棠羞答答的冒出片片新葉，不細看，是看不出葉子下繁星點點的花兒來，它開的並不艷麗，相比桃李爭妍，它是溫柔的，夾雜了幾分寂寞的味道。

見我蹲在地上，輕輕撥弄著小花，母親說，你別小看了它，等再過些時間吧！說這話時，母親眼睛裡透著一股子喜悅，像是期盼已久，滿園芳菲就在眼前了。我自是相信，母親種花已多年，卻獨獨愛極了這四季海棠。

不知從哪一年起，每逢立春過後，陽光微暖，母親都會把一盆盆海棠從花房搬出來，說是，讓它沐浴陽光，長勢會更加喜人的。嫩綠的小葉子在光的作用下變成了硃紅色，若是陽光照射太久，它將火紅一片。母親有她的方法。在牆角下放著，微微陽光，鮮綠微紅的葉子，藏著小紅花。真是「萬綠從中一點紅」。特別是全盛開時，重葩疊萼，艷似紅雲，燦若錦霞，「渾是華清出浴初，碧沙斜掩見紅膚」，幽姿淑態，一旦愛上就再也放不下。

原本去年冬天一場冰凍肆虐後，海棠像是一夜間喪失了生機，枯萎了。綠色的梗變成了黑褐色，乾癟癟的沒了以往的飽滿和活力，像做最後的道別。

「呀！呀！全壞了，全壞了」

大抵是聽到我大呼小叫了，母親急忙從屋子裡跑出來，神色有些慌張，瞅了我一眼。問我，你說什麼壞了。我指了指花房。

母親眉頭凝重，待看到那一排排海棠花軟趴趴的像亂草一般趴在瓷盆里，見她用手撥弄著，自言自語，等春天吧，也不看我。那段時間，母親時不時就跑進去看看，這個冬天顯得漫長而焦急。終於到立春，母親讓我幫忙一起，把海棠搬出來，告訴我，它扦插能活，只要能發新芽，我們還能種上一院子的。

春風又起，海棠不負有心人。

母親性格溫和，如同海棠一般，靜靜的開放著。印象中父親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做事情急切，稍不順意就會罵上幾句，年少叛逆心重，覺得憑什麼罵人，常對著鬧嘴，結果都很不愉快，又因心思細膩，總躲著一人哭。母親是知道的，也常常拉著我談談心，讓我不要與父親計較，記得最深的一句話便是母親說的，女兒，一個人的脾氣是一個人的修養，你要學著控制情緒，才能快樂啊！

以至於很多年，我一邊學著父親的脾氣一邊克制，成長背後是帶著疼痛的，畢業後一年，剛踏入社會，不免心思浮躁，並不知道要幹什麼，卻總以為什麼都可以做好，好高騖遠的憧憬著未來。就有了第一次被老員工罵，被老闆剋扣了工資。

不敢和父親說，和母親通電話，說著說著就哭起來，最後母親說，沒關係，你回來吧！

那是七八月了，回家陪著母親，母親陪著一院子的花。

母親讓我每天晨起把一盆盆花草搬出來，晌午為了不讓陽光曬壞，要搬到陰涼處，幕合時分又要從陰涼處搬到夜晚有露珠的地方，這樣來來回回，母親則負責澆水，來保持花期和土壤的濕潤度。

常有路人，注目停足，甚至還跑過來說，你家的花兒真好看，母親都會笑笑。左鄰右舍也會因為喜歡哪種花來向母親討要，有次母親用大剪子剪了幾束海棠枝送了人，後面陸續也有人討要，母親都會贈送。

母親的海棠越發種得好了，一年中五月是海棠開的最艷麗的時節。它們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的開放著，火紅一片，嬌嫩欲滴。人在花前，流連忘返，眼裡的流波都是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