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時候死的？
NO.81
面會菜
大佛普拉斯 電影配樂
林生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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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時候死的?我明明才剛過完我的21歲生日不久，可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很久。
01
我昨天去看了《暴裂無聲》，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在電影上映之前就買的預售票，不顧劇情也不顧評論，只因為這部電影的導演——忻鈺坤幾年前拍出了一部讓我願意用「驚艷」去形容的片子——《心迷宮》。看電影的前一天晚上的我是這麼評價《心迷宮》的：看了這部電影，我對之前有個女的願意被張揚導演睡的事兒一點都不驚奇。
我不是專業的影評人，忻鈺坤之所以能成為一個讓人願意沖著導演就買票的導演，真的是因為他尊重了觀眾的智商。有的導演根本講不好故事，一場電影看下來，言之無物，索然無味；有的導演把觀眾當傻子，非要把道理掰斷了揉碎了給你講，或者是把觀眾當低能兒，把飯菜準備妥當，觀眾只需要張嘴就成。他不一樣，他不負責調動情緒，卻能讓你實實在在參與到電影中來，他調動的是你的注意力，你要釐清思緒，不然你連故事在講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可能是我對《心迷宮》評價太高的緣故，我對《暴裂無聲》是不太滿意的。看完電影，我在電梯里問宋宋：「它算是一個好故事么?」算。故事還是好故事，導演也還是會講故事的導演。我願意給它打8-8.5分，甚至還預定了它國產年度前五的位置（說真的我很希望被打臉），被扣掉的那1.5分是因為我猜到了故事的發展路徑，我知道下一個要出場的人物是誰，我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還好，片子里暗藏著各種隱喻，電影后半部分的平行時空我也沒看懂，結局也跟我想的有些出入。
這其實是我的錯，電影本來是用來享受的，而我卻在那裡猜劇情。
這很痛苦。你其實不是不是先知，但你看了成百上千部電影之後，你光看片名和海報就能判斷它是不是一部爛片，影片1/3處你就能猜到結局。這很沒有意思。你不再會看得血脈僨張，拍案叫絕，看完也不會心裡一痛，回味無窮。就像我追了這麼多年娛樂新聞，寫了那麼多篇娛樂八卦，現在一看到一條娛樂新聞就能判斷它的可信度有多高，看到某個明星的醜聞就能猜到TA會不會糊。這真的很沒意思。它活生生地剝奪了我與他人之間的重要談資。
本著不讓劣幣驅逐良幣的原則，每一部我能上豆瓣打四星的電影，我都同步發了微博和朋友圈為它找CALL。有個人說我每次都發朋友圈說電影多麼好看，他看完卻不覺得。我在這裡說句實話，在我心目中7分以下都算爛片，7-9分算及格，9分以上才是好片。但即便是7-9分，我也希望它們被更多人知道，我也願意繼續貢獻票房，畢竟只有你真金白銀地支持，你以後才能看到自己喜歡的電影。
02
我是一個很需要新鮮感的人。
可怕的是，我今年21歲，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有人建議我談個戀愛試試。呵呵，不存在的。我也想過是不是要找個另外的人合作一下，為生活注入一些不一樣的氣息。但仔細想了想決定還是算了吧，拋開有沒有人喜歡我這個問題，我覺得我根本不可能再找到喜歡的人了。讓我想想，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動過心了。我雖然從不吝惜將「我喜歡你」說出口，也因此鬧過許多誤會，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向一個人表達「我喜歡你」這樣的陳述句就跟吃飯睡覺一樣日常。再說，就算找到了又怎樣?我這種一見鍾情，日久生厭的類型，就不要去禍禍人家了吧。
一想到我今年才21歲我就覺得頭大。家裡親戚繼催我考公務員後，接下來該催我找工作、結婚、生孩子了吧?被自己不喜歡的人關心真容易讓人對生活厭倦。
更可怕的是，作為一個年輕人，我已經不在意跟社會脫節了。
我是一個曾經在網路世界很活躍的人，但我現在已經疲於通過這個媒介去了解外界了。我不想看那幾門最近很火的綜藝，我的流行語詞庫已經很久沒更新了，我連表情包都不愛發了——作為一個曾經很愛斗圖的人，現在如果我頻繁用表情包回復你的話，說明我真的不想跟你聊天了。我以前三不五時就要刷一下朋友圈和微博，公眾號每出現一個紅點就要點開，現在呢?朋友圈和微博分別以一周兩次和一天一次的頻率在刷著，由於時效性的緣故，贊也不點了，評論也不評了，公眾號推送都要累積到5條才看了。
這個世界真的太瞬息萬變了。從《陰陽師》到《王者榮耀》，從李澤言到蛙兒子，從小紅書到抖音，還有最近大火的「吃雞」遊戲……它們在我眼裡用一個詞概括就是「莫名其妙」，真的是從某一天起關於它們的討論就鋪天蓋地了，包括那隻長得像電吹風的粉紅豬。我完美地避開了一切潮流並且內心不為所動。
你說，一個人怎麼樣算是廢掉了呢?在我看來大概就是TA可以平靜地接受一切正在發生的事並對此不感到驚奇。
我慢慢慢慢地開始喜歡做選擇題，慢慢慢慢地對那些塞到我手上的任務不提出異議，慢慢慢慢地由黑白分明過渡到灰色地帶。
03
你知道嗎，我最近竟然感到孤獨。
以前都是別人覺得我獨來獨往，安靜如雞，難免問我「你孤單嗎?」現在卻是我自己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孤獨的存在。
不是沒有人在我身邊我感到孤獨，而是我身在人群中間我感到孤獨，哪怕知道那人群是因我而聚，正在為我歡欣鼓舞。
於是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人終究還是一座孤島。
我現在看到一條有趣的推送、一篇有用的文章，已經不知道跟誰分享了。我知道我有朋友，但問題在於，不是朋友不可打擾，而是在分享的那一刻我會突然想到：這有分享的價值么?於是默默選擇收藏。
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家人、情人、友人，即便這些人圍坐在你身邊，與你說話，對你笑，你還是覺得自己走在荒野中，四周空無一物，除了你與這片天地。真是奇妙又可怕：「我知道有人是愛我的，但我好像沒有愛人的能力。」
我一直強調自己是個感情淡薄的人，這不是我給自己立的人設，而是我在這麼些年與從交往的過程中基於對自己的觀察切切實實得出的結論。
我不是慢熱，我就是懶。懶得動口動腳。人一懶就容易顯得什麼都不在乎。
我從小就不喜歡活人，我小時候就覺得大人很吵，小孩很鬧，後來我也成了大人，更加覺得人一點都不真誠。於是我開始喜歡動物。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你與人交往得越多，就越覺得動物可愛。後來《動物世界》看多了，發現它們也跟人一樣，廝殺搶掠，你死我活。是動物跟人一樣複雜?還是人身上始終有獸性?想著想著我就不想了，大家不過是為了生存和生活。於是我現在開始研究護膚品成分表，但我明明是一個化學沒及格過的人，足以見得我對我的過往多麼厭倦了。
你知道嗎，我才發現有個問題不能深究——為什麼?
我每次把自己搞得很忙很忙的時候都會產生懷疑：這麼累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可是更好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樣的?你語塞。又或是你向我描述了一番，我又問：為什麼是那樣的?
前些日子一直在改論文嘛，改著改著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突然連畢業都無所謂了。永遠有人安慰你說：過去了就好了。不會好的，每個階段都會遇到每個階段的問題，好像就是一路打怪升級，被生活推著走。
如果你對每個選擇都問上一句「為什麼?」你就會發現生活就是口缸，你在裡面死循環。（果然還是做選擇題比較容易。）這讓我很挫敗，因為追求的只是大家灌輸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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