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牧童的願望
文/方長榮
【作者簡介】方長榮,南京人,江蘇散文學會會員。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畫家朋友王金玉來做客,我們已是老友,每次見面都相談甚歡,他談畫我講作,算是同行不同門,兩人都有酒的嗜好。這不,一斤老酒下去非要作畫一幅相贈,他這個人極講意思,你說都是老朋友,這樣不是分生嗎?熬不過他,唯有笑納。又問我喜歡啥?因為他是我國文漫水墨畫家的創始人,獲得國家專利,最拿手的就是《鍾馗》和《福娃》已經送過幾幅,便說無所謂,他開口就說:那就給你畫幅《牧童》吧。搞藝術的就是古怪,你說我都這把年紀了,畫個小孩給我,真是老小不分,見我遲疑,他開玩笑說:「別拿好心當驢肝肺,讓你跟牧童一樣天天開心,永遠不老。」原來送畫還有這等寓意,頭回聽說。
老王開始作畫,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倒讓我回到少年時代,這牧童還真的做過,就是沒有畫中牧童的瀟洒。你看,他騎在牛背山一手牽著牛繩,另只手在揮舞著,嫣然是在呵斥貪吃的牛,再看他的腳,光著腳丫,褲子卷得老高,背上還背著一頂斗笠。真是活靈活現,越看越像曾經的自己,打心眼裡佩服老王的畫技,只見他畫筆一甩,平地冒出個牛尾巴還摔在空中。神了,見我吃驚,他說:「你呵斥牛,它也不甘啊,這不,摔尾巴抗議呢。」老王的話就好像看見過我當年放牛一樣,不差分毫。
記得我做牧童的時候,大概十二歲左右,那晨光還是工分年代,母親身體不好不能做農活,一家六口全靠父親在外面做手藝,交積累沖工分,由於工分少是村裡著名的超支戶。母親也不願意聽閑話,當看到人家放牛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就跑到隊長那裡死活要放牛,要知道,放牛也是要走後門的,因為放牛畢竟是輕鬆活,再說放一天牛,就能得到五分工,相當於半個勞力多划算。經過數次的爭取,我們家終於獲得放牛權,全家都興高采烈,當然我也將正式成為放牛娃,一想到明天就可以騎在牛背上,那個自在勁別提多高興。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曬屁股,慌忙往村裡牛棚跑去,哪裡還見牛的影子,當即又跑回家找媽媽,沒見著,正在納悶頭上,村裡出工的哨子響起,稍後媽媽才回來。一問,才明白,放牛是要起早的,通常凌晨四五點就要起來,因為早上七點就出工,牛不吃飽哪有勁幹活呢,說好的為啥不喊我?「太早了,小孩子不睡好,影響讀書不說還會傷身體。」媽媽的話並沒讓我明白多少,我最關心的當是騎在牛背山的瀟洒。
在我強烈要求下,媽媽答應中午和晚上可以,當天中午,我的願望得以實現,終於瀟洒於牛背上,為了過癮,從牛背上蹦上蹦下沒個消停。老牛可能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奇葩,連吃飯都得不到安寧,氣得不是摔尾巴就是「哞,哞」直叫,待到出工時才知惹下禍,由於貪玩牛沒有吃飽,影響幹活。不服氣的我同用牛人嚴重交涉,惱的人家直拍牛屁股,這才知道牛的肚子跟人不一樣,長在屁股處,兩邊各有個窪處,吃飽了就鼓起來,沒飽當然就有窪了。
在別人的指責下只能敗下陣來,不曾想,這用牛人還真有牛脾氣,不但將此事彙報給隊長還上門告狀,扣了兩分工不算還被媽媽好好教育一番。當時怪記恨老牛的,怪它不該長這麼個爛肚子,吃不吃飽怎能讓人看出來,後來才明白,用牛人都很心疼牛,因為,那時的牛挺金貴的,都說牛是農家寶,種田不可少。因為我沒有放飽,中間非得停工再放,否則牛就沒力氣幹活。
後來,我就規規矩矩地放牛,過足癮後才知放牛不是瀟洒而是受罪,特別是農忙季節,早起晚回,別人吃飯我們挨餓,家裡點燈我們還在野外。特受不了的就是蚊子和不知名的小蟲,也不知咋那麼多,對我們無情反擊根本不在乎,幹掉一批又一批,永遠消滅不幹凈,害的我們胳膊和腿上滿是青春痘,奇癢無比,現在想想都渾身起疙瘩。遇到下雨天也糟糕,牛毛貼在腿上,又癢又漲,總是把胳膊和腿撓得血里嘩啦。所以,放牛對我來說又是歡喜又是傷,喜的是開心自在,傷的是費時挨餓,最怕蚊蟲來騷擾。
見我如此一說,老王開心大笑,他說作這福畫就是讓我像牧童一樣天天開心,像老牛一樣日日清閑,還有,就是不要忘記過去,繼續拼搏,實現自己的夢想。哎呀媽,這老王吃頓飯還吃出這麼多事來,望著《牧童》我笑了。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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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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