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不僅僅只是練習

儘管桑代克的實驗結果揭示，練習的次數可以顯著改善行為結果的正確性，但這個實驗卻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即實驗的對象是動物。動物和人不一樣，它們的「智慧」非常有限，而且完全沒有理性，因此在學習過程中只能通過簡單地練習來獲得提高。而人不一樣，人比動物有高得多的智慧，因而人在學習過程中的行為就不止於只是通過簡單地嘗試，而是會利用自己的智慧來獲得提高。

其實從教育的實際來看，過分強調練習次數的惡果已經屢屢再現。

2012年2月7日，剛剛過完元宵節，在鄭州的某個中學附近的小區，當成才（化名）的媽媽再次數落他的學習時，這個17歲的高中生用啞鈴砸死了自己的媽媽。這位媽媽每天都親自接送自己的孩子上下學，儘管家庭條件不是太好，但她還是不去上班而是專門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子來照顧自己孩子的學習。整個寒假，這位媽媽為孩子報了五個補習班，兩個化學班、一個語文班、一個數學班、一個英語班，整個補習持續到臘月二十八，年後初五就又重新開始上補習班，中間休息的幾天都是在家寫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關鍵是這孩子在砸死母親後，辦案人員問他是否後悔殺死媽媽，這個孩子卻說不後悔，他可以不用學習了，壓力不用那麼大了。

這位媽媽真可憐，不知是出於愛孩子還是愛面子，她在用不斷練習的方式把孩子推到崩潰的邊緣時，也把自己推向了絕路。如果多報幾個補習班就能有效改善學習的話，那人和貓狗等動物不就完全沒有區別了嗎！2011年更有廣東佛山的中學生黑掉當地教育局的網站，理由是作業太多了。從本質上說，學習的試誤說最大的缺陷在於把學習等同於了一種行為動作，這就是說，一條笨狗和一條聰明狗在學習上是沒有差異的，誰嘗試的次數多，誰獲得正確答案的可能性就大，動物的學習也許是這樣，但人的學習也是這樣嗎？研究者曾對50名大學生進行了一個實驗測試，主試給每個大學生一串鑰匙（共50把），告訴大學生這串鑰匙中只有一把是能打開教室的大門，要求被試儘快找到那把正確的鑰匙並把教室門打開。當每個被試完成任務後，再讓其寫下解決問題的心理過程。測試結果發現，大學生解決問題的時間確實存在差異，但並不是那些平常行為動作迅速的大學生就能比別人更快地完成任務，也不是那些嘗試次數最多的大學生首先 找到正確的鑰匙，而且測試中也沒有一個大學生是一把一把地進行嘗試，從被試事後寫的解決問題的心理過程報告來看，幾乎所有的人都使用了某種策略，如根據鑰匙的大小、形狀、鎖的品牌等。這說明人在解決問題過程中並不是簡單地反覆嘗試並改正錯誤（解決問題的過程是一個由不會到會的過程，其實質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學習過程），而是在充分發揮自己聰明才智的功能。

還有一項研究也許能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明試誤可能沒有反映出人類學習的全部本質，筆者曾和一些研究生從2009年9月1日開始，持續對浙江省某一級重點中學一個高三班級的47名學生進行每天的總學習時間和做數學、外語題目數量的統計（用固定的表格讓學生打鉤進行統計），這種統計一直持續到這些學生參加2010年6月6日的高考為止。統計結果和我們本來的預想有很大的不同，我們本來預想好學生可能會做更多的題目和花費更多的時間在學習上，但調查的數據卻顯示，如果以高考分數達到一本線為標準而把學生劃分為兩組，整個高三學年，達到一本線和沒有達到一本線的學生間的平均學習時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同樣做數學和外語題目的數量也不存在顯著性差異。這是一個有趣的結果，說明即使學生花費了同樣的時間在學習上、做了同樣數量的題目（當然該研究只是調查了高三 這一年的情況），但最後得到的高考分數卻並不相同，我們把這稱為「結果 差異效應」。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這隻能說明試誤也許並不能完全解釋人類的學習，學習過程應該是一個智力參與的過程。也就是說，儘管每個人都花了同樣多的時間學習、做了同樣多數量的習題，但由於智力的參 與而導致最後的結果卻出現了差異，所以有心理學家認為學習更可能是一 個頓悟過程。

書名：樂商

作者：任俊

出 版 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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