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大前程》陳思誠高仿周星馳，為何畫虎不成反類犬
文/馬慶雲
電視劇《遠大前程》如果只看劇本構想的話，應該是一部非常好看的作品，因為它裡邊的元素都實在太有趣了。民國年間，一個周星馳一樣的小人物來到上海混生活，結果卻遭遇了三大幫派之間的爭鬥，最終在不給底層人活路的前提下，小人物逆襲上海灘，最終取得成績。是不是有點周星馳版「上海灘」加「馬永貞」的味道。
我估計，該戲的主編輯陳思誠在創作劇本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當他作為主演出現，承擔最有戲的「周星馳」角色洪三元的時候，滑鐵盧卻出現了。一切都是按著構想來的，上海灘，群英會，小人物逆襲，甚至於包括無厘頭的表演風格，在台詞階段就已經完全搭配好的元素，為何呈現到影視劇情中之後，卻遭受觀眾詬病了呢？
影迷批評程思成的演技，大多集中在這種表演非常滑頭，沒有真實情感的帶入，不夠真實等等。陳思誠見到這些評論，內心一定是崩潰的，因為無厘頭的表演方式要呈現的，正是這種圓滑不真實背後的大悲痛感——周星馳用的，我陳思誠為何就用不得呢？我覺得，原因有以下幾點。
首先，周星馳的無厘頭大多用在彼岸故事上，而陳思誠的《遠大前程》是此岸故事。
什麼叫彼岸故事，什麼叫此岸故事。這與哲學上講的人生的彼岸與此岸類似。影視劇故事，在這個層面上，可以分為此岸的和彼岸的。此岸的，就是堅持現實主義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就往什麼樣子裡邊演，即使有誇張甚至誇大，也是為劇情的矛盾衝突服務。而彼岸故事，則是更具備人類暢想的，屬於浪漫唯獨上的，因此，在劇情上，可以依據情感的因素進行誇大，甚至於可以有一些劇情上的不符合邏輯部分。
舉兩個例子可能就更明白了。比如說當年大火的上海灘電影《馬永貞》，就是此岸故事，一直在強調，這是真實的歷史，這就是上海灘，要求觀眾跟著劇情節奏為主角捏把汗，並且跟著一起情感起伏。周星馳的《功夫》，則屬於彼岸故事，沒有現實或者歷史作為實景依託，故事更天馬行空式地暢想，甚至於讓演員的情緒表達大於劇情表達。
此岸故事，適合老老實實地表演方式。而彼岸故事，則很多時候，特別適合周星馳無厘頭的表演風格。周氏早期的喜劇作品，也正是在生活的彼岸通過這種無厘頭的調侃與自我瓦解，實現與生存此岸的對話。反觀陳思誠，他打算用無厘頭的表演方式獲得一種「遠大前程」的喜劇感，但這個故事本身是老上海的，是要求真實的，是此案的。這麼一來，故事本身的屬性，遇上無厘頭的表演方式，就顯得各種不倫不類。陳的表演成為眾矢之的，也是必然了。
第二，即使要無厘頭，也需要配角們完全配合才行。
不少觀眾大讚電視劇《遠大前程》裡邊的幾位老戲骨。他們真的是按著當年《馬永貞》一樣的路是拍攝的，求取一種真實的冷酷觀感。觀眾們對這些老戲骨的表演十分肯定。不過，我對此恰恰有相反意見。這部戲怎麼演，應該在導演開拍階段就定型，很大程度上，老戲骨們沒有配合陳思誠的無厘頭表演風格，過分自我了，按著自己的現實的表演套路來了。
周星馳的無厘頭能夠成功，需要的是那些黃金配角們，尤其是吳孟達這樣的角色。吳孟達在周氏喜劇的多部作品中，都承擔一個托底的角色，他也無厘頭，但他是去完全配合周星馳的主角光環的。吳在表演中，讓更多的「過度」演技傾斜到自己這邊來，反而襯託了周星馳的不「過度」。這是一種配角對主角的成全，也是無厘頭表演風格的竅門所在。
電視劇《遠大前程》中，這些老戲骨們沒有一個想著用自己的過度表演去成全陳思誠，都求著自己的老持穩重，甚至故意製造一種老戲骨就是老戲骨的優越感。他們本身就沒有按著無厘頭的方式去表演，這麼一來，更顯得陳思誠飾演的角色像耍活寶了。
而洪三元跟他母親在一起的戲，就顯得更自然很多。奧秘也在此處，因為這個母親的飾演者也願意用「不著調」的方式去演。這麼一演，反而成全了主角。
第三，大陸故事缺少無厘頭喜劇表達的基因。
大陸的故事，一直缺少戲說笑對的基因。咱們其實更喜歡板著臉講一些非常正的故事。觀眾也產生了影視劇故事跟現實要有真實對照關係的要求。當然，這種要求，集中在對自己生活周邊環境的故事氛圍中。也就是，要求地點發生在大陸的故事，要現實，不能太胡扯。可對香港、台灣或者不少韓劇，則是開放的態度，你們可以胡扯，反正那些地方我也沒去過，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胡扯。
所以，大量的香港影視劇都能讓觀眾耳目一新。因為他們就是不按著現實主義的方式出牌，就是惡搞，就是無厘頭，就是在大量劇情上造誇大的假，從而取得敘事快感。但大陸觀眾因為對其創作環境的陌生化而願意看他們造的「假」。
反觀《遠大前程》，這個老上海故事，主創都是大陸的，腔調也是大陸的，就先天決定了拿無厘頭方式去演，屬於不倫不類，肯定會面對觀眾的質疑。藝術是有定勢的，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改變的。陳思誠當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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