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控制雞皮疙瘩嗎？

知識 04-10

利維坦按：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屬於文中所說的能夠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人——我需要藉助音樂才可以，也就是說，憑藉特定的音樂，集中意念，就可以實現那種從後背湧向後脖頸子的過電感。而且，想要有下一次過電感需要有一定的間隔期。

各位是否可以自主控制雞皮疙瘩？我也很好奇。

文/Sarah Zhang

譯/喬琦

校對/斬光

原文/www.theatlantic.com/health/archive/2018/03/these-people-can-control-their-goosebumps/555728/

本文基於創作共同協議（BY-NC），由喬琦在利維坦發布

圖源：Popsugar

「這種情況一開始出現在

後頸

，」哈維爾·帕雷科（Javier Palejko）在Skype上告訴我。「感覺就像那個地方有一塊肌肉，我只要讓它動一下就好了。」

這裡，這位34歲的阿根廷技工口中的「這種情況」是指

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讓自己起雞皮疙瘩

。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我的意思是，我們大部分人只會在寒冷或情緒緊張時出現雞皮疙瘩——我甚至都無法去想像怎麼控制雞皮疙瘩。於是，我詢問他能否為我表演一下，比如就現在？

「讓我們試試吧，」他說，並將攝像頭的角度對準了自己的前臂。「看到了嗎？」確定無疑，

在兩秒鐘之內，他手臂上的毛囊就變成了一個個小突起，即便在低像素的Skype視頻圖像里也清晰可見。

帕雷科說，「我以前覺得所有人都能這麼做。」

******

事實是，大家似乎都做不到這點。不過，會自我掌控雞皮疙瘩的人也並不止帕雷科一人。近來，東北大學博士後詹姆斯·希瑟（James Heathers）針對這一現象開展了研究，在研究之中及之後，他發現了幾十位具有相同「超能力」的人。希瑟提交了他的預印論文——

尚待同行評審

——其中，他記述了32個可以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人，並在論文提交後又同其他幾名擁有這個能力的人取得了聯繫。

和帕雷科一樣，他們中的大多數在之前的大部分時間裡，一直認為這個能力相當稀鬆平常、人人都會。

帕雷科還告訴我，他的兄弟也同樣能做到這點。

（peerj.com/preprints/26594/）

然而，這種能夠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能力和人類神經系統的慣常運作方式並不相符。

科學家認為，雞皮疙瘩是一種從我們那些長毛祖先那兒繼承而來的條件反射。

當需要取暖或者嚇退敵人時，他們的毛髮便會蓬起來。就我們這些相對毛髮較少的現代人類來說，當肌肉牽拉到毛囊時，便會引起雞皮疙瘩。這些肌肉由自主神經系統控制，後者同樣還管理著其他一些非自主行為，比如心跳、瞳孔擴張以及消化系統中稱為「蠕動」的波浪式收縮。希瑟說，

能夠隨心所欲地引起雞皮疙瘩「就像是說，你可以隨時突然停止胃腸蠕動和心臟跳動一樣」。

圖源：Medic For You

希瑟——他和大多數人一樣不能自主控制雞皮疙瘩——在閱讀一些以前的研究案例時，第一次為這種現象所深深吸引。「我對那些老期刊，那些被人遺忘、遺棄的文章有一種特殊的喜愛，」他說。正是在一次針對老期刊的深度探索過程中，希瑟偶然邂逅了一項1938年的研究。

在這項研究中，科學家觀察了一名中年男子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過程。希瑟順藤摸瓜，繼續探索。另一個案例突然出現，這次是1902年有關一名27歲學生的例子。「在集中注意力2到10秒後，他便能控制自己進入『雞皮疙瘩』狀態，」當時負責檢查他的生理學家這樣記錄，「此外，他還能在大致相同的時間內，讓這種情況消失。」在一篇時間較近的2010年論文中，奧地利和德國科學家提到，他們貨真價實地拍攝了一名可以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35歲男子的視頻。

（www.physiology.org/doi/pdf/10.1152/jn.1938.1.4.342）

（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dermatology/article-abstract/479457?redirect=true）

（www.emotion.uni-kiel.de/fileadmin/emotion/team/kaernbach/publications/2010_ben_al_psychophysiol.pdf）

希瑟好奇，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是否還會有更多可以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人？

圖源：PopKey

他開始谷歌搜索——奉行著那條準則：如果某事是真實的，那它一定有線上記錄。他也真的發現了討論這一現象的論壇，並在YouTube漫長標籤頁的深處發現了相關視頻。希瑟設計了一項調查，發布在論壇及Facebook心理學討論組裡，而他的團隊最終採訪了32名聲稱自己具有自主控制雞皮疙瘩能力的人。希瑟說，這項調查冗長而複雜，他不覺得這些人選擇參與只是為了混淆視聽。

這項調查表明，這些人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能力並非完全相同。

部分參與者說，他們必須先產生一種情感反應。希瑟記錄，有位實驗參與者聲稱，

他必須先想像女朋友正被謀害才能產生雞皮疙瘩。

對另一部分參與者來說，他們不需要特殊的情感反應，但需要集中注意力。

「我總得閉上眼睛才能做到這點。我曾努力嘗試睜著眼睛起雞皮疙瘩，結果失敗了，」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生物學家伊莉莎·培根（Eliza Bacon）如此說道。她在讀完一篇希瑟有關這項研究的短文之後聯繫了後者。她稱這一體驗是一種

起始於頭部後方的酥麻感，接著這種感覺蔓延到了整個頭皮和身體。

對像帕雷科這樣的人來說，產生雞皮疙瘩就和移動手臂一樣簡單。不過，他還是提到了一點不同：

他的雞皮疙瘩需要時間來「充電」。

「我沒法立刻再做一次，」他在Skype上向我展示了這一能力後這樣說道，「不過，這只是像電用光了一樣，只要我等上大約10分鐘，就又能再來一次。」

圖源：Roberto Gomez/Getty

路易斯安納州的大學生布倫娜·米卡爾（Brenna Mickal）也告訴了我類似的情況。「如果我連續做兩次，第二次，我的注意力就必須更加集中，」她說。

如果她努力嘗試但失敗了，那感覺真的非常不舒服——就像是想打噴嚏但打不出來的那種難受。

和我交流過的所有人都沒有將控制自己起雞皮疙瘩的行為和特別負面的感受聯繫在一起。在某些案例中，它所帶來的感受甚至是正面的。米卡爾說，

她在讓自己起雞皮疙瘩的過程中，感受到一股溫暖流經全身，因此，她在覺得冷的時候常常用這個方法暖暖身子。培根則說，她用這個方法緩解頭痛。

圖源：NeuWrite San Diego

「這是個令人著迷的故事，」德累斯頓國際大學臨床神經學家蒂莫·希普曼（Timo Siepmann）這樣說。他之前展開了用小股電擊引起人類雞皮疙瘩的實驗。這讓他想起了癲癇病患。這類患者大腦皮層存在異常活動，這有時會引發非自主性的雞皮疙瘩。

也許，那些可以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人可以自己激活大腦皮層內這些特定區域的異常活動。不過，希普曼謹慎地提醒道，「在目前這個階段，我完全沒有什麼頭緒。」

基爾大學心理學家，同時也是2010年那個案例研究的作者克里斯蒂安·卡恩巴赫（Christian Kaernbach）告訴我，在2010年的那篇文章之後，他的實驗室確實在當地報紙上發出了招募，並找到了10多個可以在實驗室里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人。他並未把這些研究成果寫成論文，因為當時領銜這項研究的博士生後來離開了實驗室，轉而追尋戲劇生涯。並且，作為一名心理學家，卡恩巴赫對非自主性雞皮疙瘩的情感觸發機制更感興趣。

目前，希瑟還尚未在實驗室中對他的被試展開研究。「我還從未用我的雙眼親眼見證這種能力，」他坦承。但他的努力——在Facebook群組裡發布信息，之後又在線上發表預印論文而不是等待在付費期刊上發表——已經為一個研究自主控制雞皮疙瘩的線上社區創造了良好的開端。

幾年前，有人在裡面悄聲耳語，並且讓紙片沙沙作響的ASMR視頻，在YouTube最受歡迎榜單上迅速躥升。ASMR在這裡代表「自發性知覺經絡反應」

（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又稱為顱內高潮）

——這個辭彙並非科學家首創，而是由Facebook上一個ASMR群組創造的——它是指，有些人在觀看這類視頻時感受到的令人愉悅的酥麻感。心理學家也緊跟YouTube的步伐，隨後便開始研究ASMR。

培根告訴我，在小時候看《美少女戰士》時，

她總是將她在引起雞皮疙瘩時感受到的酥麻感想像成是在對外部世界釋放能量。

「這就好像它們是我的超能力一樣，」她說。我問她，當時是否向其他小孩吹噓過她的這種能力。「我記得我完全沒有和別人說起過這事兒，」她回答，「即便是以當時我的智商，我也至少知道這事有點古怪，知道別人也會這麼覺得。」說到此處，她停頓了一下，開始思考現在她又是怎麼開始討論起這事兒的。「上帝保佑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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