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講故事】杜悰陞官記

唐朝中晚期，武宗在位。武宗相對來說是個有作為的皇帝，他在位這段時間被稱為「會昌中興」。武宗來路本來不太正的，他是文宗的異母弟弟。宦官矯詔廢掉太子，武宗得以上位。宦官的主意打得很正的，你帝位是我給的，當然你也得聽我的。武宗不白給，他深知宦官專權的危害。儘管這樣，還是要給各地節度使派宦官做監軍的，沒幾個心腹監督地方大員怎麼行。

武宗雖然號稱比較英明的皇帝，但有權之後，還經常象原來一樣出入娛樂場所，跟小姐們一起喝酒唱歌擲骰子。要說古代諫官制度還是有點用的，諫官見皇帝總逛歌廳夜總會，便上書指斥。武宗倒也覺得理虧，不再出去。

但這種生活皇帝喜歡啊，咋辦呢？把小姐整宮裡來呀，讓她們教習宮女學習歌廳里的娛樂技巧，好一起嗨皮。大家從唐詩里就知道揚州的小姐好啊，大詩人杜牧就寫過"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別說皇帝揚州女子覺得好，就是大雪老師兩游瘦西湖，也覺得揚州女子好。宦官們雖然功能不行，但理解能力行，直接就給淮南節度使監軍（當然也是宦官）發了快報：讓你們節度使給萬歲爺整十個德藝色三馨的女藝術家過來。監軍得令馬上找淮南節度使辦這件事。

名門之後杜悰時任淮南節度使，統轄揚州。杜悰是誰？杜悰是唐德宗、憲宗時期名臣杜佑之孫。杜悰的媳婦也是厲害角色，她是唐憲宗的閨女岐陽公主。前面說的那個大詩人杜牧，那是杜淙的堂弟。正是因為出身好，背景也好，所以杜悰還真不太尿宦官監軍。聽宦官把這事一講，杜悰說了：這是你接到的命令，又特么沒給我發命令，我一個地方大員，怎麼能參和皇帝後宮的事？

監軍氣壞了，回去就給皇帝寫了一封告狀信，請求把杜悰廢了。武宗說：「這可不行。我這徵召小姐入宮，確實也是不太靠譜的事，這樣的事吧，你們偷偷整還行，要是驚動地方大員來辦這個事就不對了。杜悰這位同志嘛，幾朝元老了，如此深明大義，真是當宰相的材料啊！」

沒過幾天，武宗真就把杜悰給調朝中做了宰相。你說杜悰這是什麼點子？真是說不上哪塊雲彩有雨。武宗跟杜悰說了，我徵調女藝術家的事呢，就是喝酒戲言，偶爾說走嘴讓他們去乾的，我這事做得不太對頭，你看我品德還不夠好，好色的名號卻傳了出去，真是不好意思啊。多虧愛卿你不徇苟且，否則這事進行下去，所有的官員都這麼獻美女取悅我，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啊。我現在得到了你，就如同得到了魏徵一樣啊。

史書（《新唐書》）上講，悰於大議論往往有所合，然才不周用。雖出入將相，而厚自奉養，未嘗薦進幽隱，佑之素風衰焉，故時號「禿角犀」。譯成現代文的意思就是，杜悰這個人啊，大嘴丫子窮白話還行，大而化之都能講到理上。但才能是不夠用的。雖然做了宰相，但也只能管好自己，而不能薦用賢才，跟他爺爺杜佑比，杜悰差得遠。

皇帝看不出來杜悰水平不行么？肯定看得出來。但能夠懟宦官，樹正氣的，恐怕找出幾個來很難。杜悰陞官看似突兀，其實也是武宗皇帝的無奈之舉。想找德才兼備的人，說得輕巧，你在場面里找幾個出來我看看？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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