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愛與不愛，你管做你自己

最近的年月，婚姻和愛情好像已經成了沙城，不堪一擊到每個人都心存戒備，隨時準備放棄和被放棄，出軌和被出軌。

也總有曾經幸福的女人終於變成怨婦，問出「我對他千般好，為什麼他會愛上別人」這樣的傻問題，或者，「她連飯都不會做，哪裡比得上我」這樣自虐式的哥德巴赫猜想。

須知，男人愛不愛你，是不是忠誠，跟你愛不愛他，給他做了什麼以及會不會做飯，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否則，他幹嗎要找愛人，守著他媽不是更好？

所以女人，如果你想四處炫耀你的廚藝或者女紅，除非那是你的愛好，可以帶給你無窮的樂趣和成就感，否則非要跟馭夫技能放到一起，說不定有一天倒成了扎心的利器。如果你再拿這點小特長作為鄙視別人的資本，那對不起，現實打臉的抓馬度一定讓你泄氣到懷疑人生。

我們轉個場景。

2018年3月18日，李敖在台北逝世，享年83歲。

一生的狂浪不羈，一生的嬉笑怒罵，一生的是非恩怨，一生的裙裾風流，如今都煙消雲散。

大師生前最習慣千夫所指（竊以為他老人家是戰鬥型人格，無斗不歡），如今更不怕世人評說，大約自己的傳說在世間經久不息才是他願意看到的情形，譽與謗倒全在其次。於是我們就放心大膽地說。

大師的學問當然不必多言，有目共睹，但也不足以掩蓋其對女人渣起來也是大師級別的事實，這也是有目共睹。不過更渣的是，他自己竟然以此為美，完全不掩飾內心把女性物化和低能化的本質。這點一般人就真心不能理解了：難道所謂大師，不是要先諳熟孔孟之道？不是要先把最基本的禮義廉恥弄明白嗎？就算你本來就是反傳統反禮教天馬行空的人設，但這也不該是肆意傷害他人的理由啊，何況傷的都是些愛你的女人。但斯人已逝，好像也不必深究。

好在，海峽兩岸僅此一葩，姑且說學問，姑且說娛樂，大家沒人窮追，都是看客。唯有被他當做戰利品征服和炫耀的那些女人，甘苦自知。

這裡面，曾經被李敖的才名迷惑，但終於沒有成為戰利品的，只有胡茵夢。

胡茵夢1980年5月不顧其母反對閃嫁李敖，三個月後發現李的作為與才名不符，遂斷然結束115天的婚姻離開家庭。32歲脫離娛樂圈赴美遊學，之後成為作家和翻譯家，先後出了6本書和9本譯作，是致力於台灣女性心靈成長的領軍人物，為台灣引進了世界級心靈導師的大量作品。42歲未婚生女，獨自撫養成人，至今無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個女子離經叛道的風格經年不改，但同時對待外界的聲音和李敖長期的喊話報以平和淡定、冷靜超然的態度，贏得了許多人的尊敬。

胡茵夢當年號稱台灣第一美人，與青霞姐姐並為絕代雙姝，曾經奪得金馬獎桂冠。與林青霞相比，胡茵夢同樣的清麗脫俗之外，更有一層溫婉知性的書卷氣。大約日後，正是這書卷氣背後的功力，才是她置身李敖的戰場（那也算華人圈頂級的戰場了）混戰一圈能全身而退的根本。

女人美不難，難的是傾國傾城；傾城之姿已經無比稀缺，更難得還兼具超強的個性和卓越的智慧。李敖遇見胡茵夢是福是禍不好說，但從此人前人後對胡茵夢極盡揶揄踩踏之能事，一生參與的電視訪談或娛樂節目中，竟然有70集說到胡茵夢，其內心深處放不下斬不斷的情愫，昭然天下。但，胡早就打定主意不予應答。

及至胡茵夢60歲生辰，李敖還欲送花，並在微博中寫出自己對這位前妻揮之不去的複雜感情：離婚以後23年，我送她50朵玫瑰，是驀然回首、是生日禮物。10年過去了，多少人非、多少物故。再送60朵嗎？我猶豫說不。花店要收件人地址，我要打聽。輾轉傳來的訊息是：她有遠行、人在大陸。我恍然一笑、欲送還休。沒人看到60朵花謝，豈非禮之大者？驀然回首，眾里不再尋她，雲深不知處。

《雲深不知處》是胡茵夢當年斬獲金馬獎的最美的代表作。這些文字而今讀來，真是讓人唏噓。

胡茵夢後來才說，對於李敖的長期隔空出拳不依不饒，自己權當是很好的磨鍊。又好似無所指地說：人即使擁有再多無知的支持者，終場熄燈時，面對的仍是孤獨的自我及試圖自圓其說的掙扎。

這話，除了不同尋常的自信與超然，更帶著一種對對方的憐惜和悲憫。

世人都以為，李敖是霸道慣了以致不能容忍胡茵夢當年的叛離，因此經久不能釋懷，但誰又能說得清，這種沒完沒了的提及不是李敖在用一種自己特有的犀利方式勉強保持與心底深愛之人的聯繫？

胡茵夢的確有著絕色容顏，但能讓李敖這樣的風流才子痴纏一生的，一定不是她的美貌。

換個角度。

查理榮格說：想得到某樣東西，最可靠的辦法是讓自己配得上它。

李敖的狂傲世間少有，對女人也向來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但在胡茵夢面前，算是基本完敗。當日外界稱兩人的結合是最美的臉遇到最聰明的腦袋，真的是那樣也沒問題，至少不會是閃婚閃離的結局。可怕的是這個最美的臉背後是同樣聰明同樣率性的腦袋。

別樣的聰明與率性，造就了胡茵夢面對每一次選擇時候的果敢自信，同時又保持著骨子裡的剋制和善良。我們無法確知大師是不是清楚，在他與胡茵夢的關係過程中，屢屢出現被動局面和心理低位的原因本質在哪裡。但時至今日，我們置身事外總是能夠稍稍明白，她的自信和善良，才是讓李敖束手無策的根本。

這是女人的終極力量。

自信不是虛張聲勢，不是強自鎮定，而是實力的積累，是面對局勢和困難深刻的洞察；善良，也不是全無底線的給予和縱容，而是深知對方的弱點卻不願置對方於死地的寬容和大氣。

所以，無論面對怎樣的境況，不必再追究對方的問題，拷問對方的靈魂。你遇到什麼品級的男人，能否收穫你想要的感情，以及，這感情到底能有多深能走多遠，其實，全在自己。

標榜「不愛那麼深，只愛一點點」的大師，到棋逢對手，終究也是逃不脫自己織就的情網。生命最後的日子，想見胡茵夢，做最後的告別，但終於也沒有等到胡的應承。她已遠離是非，不再回頭。

這個被前夫李敖稱為「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傷感又感性，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女人，早已解脫。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與任何人扯上什麼瓜葛，只是在從前走過的路上，有一個叫李敖的狂人不小心閃進了她的畫框。

她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女人啊，你若想讓男人保持他的忠誠和感情，怎麼可以把這個深刻的問題僅僅局限於美貌和廚藝？

男人若愛，愛的應該是完整的你，這是個是與非的問題，而不是個簡單的技術問題。所以正確的打開方式是：他管愛與不愛，你管做你自己。

你的時間和精力，應該專註於做最好的自己。做最好的自己，也並不是打扮停當等在集市待人挑選，而是為了在人生行進的路上，越走越有光彩，越走越有樂趣。當然，如果有個能配得上你的伴侶趕上來，與你邊走邊談，旅途會更快樂更豐富。

你要告訴自己：有些期待，只可以針對自己，僅此而已。

記得有空去北京法源寺走走，聽晨鐘暮鼓，看丁香盛開，權作緬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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