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嗯」，一擔南瓜一直挑上了山
【妙祥法師開示】
我跟大家講一條不妄語戒。原先在蓋縣茅蓬的時候，那時我還是當居士。我下山去挑南瓜，一擔南瓜挑得滿滿的。
走到村子裡，村民就問我：「你一直挑到山上？」我說：「嗯。」就答應這麼一個字。
他走了以後我就思惟：他說一直挑到山上，這個「一直挑」那就不允許歇著唄。那有三里路呢！所以將近三里的路程不允許歇。
我想找這個人解釋，他還走了，我也不能挑個擔子去找他，是不是？找到他，再挑到山上，你這個事的解釋就不好辦了，所以只好往山上挑。
走到半道上也確實挑不動了。挑不動怎麼辦？得休息。休息時，若把擔子放下，你就不是一直挑到山上了。就答應了這麼一句，所以就很為難。
後來就想到了這麼一個辦法，把擔子從這邊換到那邊肩上，一條腿站著，一條腿踡著休息，歇完這條腿再歇那條腿。這麼來回的換肩膀、換腿，就把身體稍稍休息了，休息一下繼續挑擔子上山。
到了山上以後又合計了，他說一直挑到山上，可是山上是無窮無盡的。挑到山頂也叫山上，那房子就在半山腰，能不能挑到山上再挑下來呢？
後來一想，釆取一個折中的辦法，挑不過去就算山上了。到了房子門口還不能算完，因為還有門，還得進到門裡面去。最後就把這個擔子一直挑到門裡，又挑到屋子的盡頭。
就答應這麼一句話，為了不犯妄語，你就得做出很大的犧牲和努力的。如果你不想苦修，這條戒律你能不能持？如果那天我隨口答應了，隨便就放下了，那就犯了一個妄語，就有妄語罪，就是作為居士來講也是不允許的。
所以必須把苦修和嚴持戒律結合起來，只有不怕苦，你才能嚴持戒律，你怕苦，在戒律面前就會退縮的。這個不妄語是很重要的。
我再給大家講一個持不妄語戒的例子。在本溪茅蓬閉關之前，我曾經答應本溪市南芬區那個管宗教的主任，我說我去看他，隨口說了一句。
我要閉關了，我想：閉關之前應該去，如果出關以後萬一他不在那兒，我找不到他，我就犯了妄語。他要是不在人世，我這個妄語罪是永遠都存在的，所以我就利用閉關前的時間去見他。
那時候是走著去，得走多遠呢？大約八十里，從甬子峪到南芬大約得走兩天吧。而且那時候我是止語，也沒有車，也不能求居士，只能走著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乞食，寫個牌：「我止語，請給點素食吃。」掛在胸前，到別人家裡去要飯。走到一個地方要飯，給點飯，吃口飯、喝口涼水就上路了。
走到半道的時候，天氣熱，熱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渴得不得了，馬上就得要水喝。走到第一家，路邊有一個掌鞋的（註：方言，即修鞋的），想跟他要點水。
我因為止語，就用手比劃，要喝點水。他也笑呵呵地搖搖頭，告訴我沒有。
後來走了很遠，看到一條河，不管這河水臟不臟，我也決定喝點水了，但是必須得有濾水囊。我帶了一塊濾水布，因為出家人出門必須帶濾水囊的，之前我還摸到了。
到了河邊，找這個濾水布怎麼也找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這濾水囊一丟，這水就喝不成了，沒有辦法，又繼續走。
走了不遠，遇一個人打招呼說：「你過來。」我尋思：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我趕緊過去，好要點水喝。因為我止語，他必須懂得我的字，才能給我水喝。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不讓我過去了，他用手比劃比劃，不用過去了。不理我了，走了。這水又喝不成了。
後來爬盤山道，道旁邊有一個理髮的地方，我想上那要水。再一考慮：理髮的大部分都是女眾，到女人理髮的地方去要水又不方便，算了，不去了，忍著吧。
到了山上，看上了這個坡能不能找到水。沒想到這坡從下午三點多鐘一直到晚上也沒走完，很長一個坡。
走到晚上大約八點多鐘吧，現在說不清了，因為不戴錶——出家人是不允許戴錶的。走到一個大石頭跟前，這個山坡底下有一戶人家，裡面很吵鬧，有男的說話聲音，有女的說話聲音。
夜晚了，你不能到村裡去，不能進人家屋裡，但又渴怎麼辦？只好等他們人上來以後再跟他要水。
我在石頭那休息，過了一會兒，這個男的果然上來了。我還拿著手電筒，他上來就像沒看著我一樣，我又不能吱聲，我尋思：拿手電筒晃一晃，他發現我必然要問，說：「你來幹什麼？」
我拿手電筒怎麼照他，他就像沒看見似的，騎著自行車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那裡放輛自行車，要是知道有自行車，我趕緊過去等著了，是不是？他騎著自行車走了，我一看，這下完了，他走那麼快，跟他說不上話了。
後來一看，底下這家裡還有女的，還有小孩，也沒法下去，也沒法要水。後來一想：還是繼續走吧，今天就是這因緣，渴死就渴死吧。
後來走到一個山溝里，就是道旁邊的一個溝，用雨衣一圍，就在那裡打坐了。尋思：今天如果渴死就那麼地，要是渴不死，明天再說。
半夜有警察來騷擾一下。後來給他個牌看，我寫的是上南芬見誰，我從哪來，都告訴他了。有個警察還要繼續問，另一個警察說：「你別問了，這是和尚——真的，咱們走吧！」就這樣過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點都不渴了，嘴裡充滿了津液，非常地甜。當我再喝到水的時候，水反而不好喝了。
我說這一段，你們應該知道，持戒的好處和不妄語的好處。為了不妄語就得持戒，而且這裡面要守很多的戒律才能完成一個不妄語。
（摘自《二〇〇四年為寶林寺尼眾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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