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說岳飛(四十五)牛皋半路出家的師傅鮑方祖為何許人也?
《說岳全傳》不但在小說的整體架構設計上全面模仿了《水滸傳》的套路,而且在人物和角色的設置上也有高度仿照的痕迹。對應於《水滸傳》中神仙般的劇透黨羅真人,《說岳全傳》也設計了對應的角色。這就是牛皋半路出家時遇到的師傅,一個叫鮑方的老道士。這個老道士也跟羅真人一樣不甘寂寞,給了牛皋一大堆的法寶和武器,讓他下山去幫著岳飛進行抗金活動。熟悉中國古代小說的都知道,一般來講這樣的關鍵人物肯定是有歷史原型的。而這位鮑方老祖的歷史原型又是誰呢?
鮑方
牛皋遇到鮑方老祖是在岳家軍征討楊幺之亂的情節中,是牛皋與岳飛產生衝突而跑出大營後遇到的。起因是岳飛與韓世忠端了楊幺的老窩蛇盤山,抓了楊幺的父親和弟弟,立下大功。宋高宗趙構下令獎賞岳飛等人,並賜御酒犒勞岳家軍。御酒在運到岳家軍大營之前在秦檜的禮部尚書大堂上放了一夜,王氏為派人在御酒中下毒欲謀害岳飛。牛皋對獎賞的御酒好奇並打開看,聞酒氣便覺得酒有問題,於是讓車夫試吃。車夫吃後中毒身亡,牛皋大怒毀了剩下的御酒。岳飛本想平定楊幺後再追查兇手,可是牛皋已經毀了證據。於是兩人發生衝突,牛皋出走。
牛皋離開大營後來到了一座叫碧雲山的的地方,鮑方老祖就在山上修道。鮑方老祖讓道童把牛皋誆上了山,正好牛皋因為御酒的事情灰心喪氣,於是拜了鮑方老祖為師傅,取法名叫悟性。(聽起來跟孫悟空貌似一輩的。)後來楊幺手下的道士余尚文兄弟作法害岳飛,鮑方老祖賜給牛皋一大堆法寶仙丹下山幫忙。牛皋一下山先用穿雲箭殺了余尚文兄弟,又用仙丹救了被戚方射傷的岳飛。後來在洞庭湖水戰中牛皋的踏浪鞋也佔盡優勢,還活捉了楊幺立下大功。
牛皋
在岳雷掃北中,岳家軍被金國國師普風所阻,一顆混元珠連傷多名小將,全營將士束手無策。最後還是牛皋出馬,先用仙丹救了牛通和何鳳,接著又以穿雲箭破了普風的混元珠,大出風頭。後來普風練出黑風珠殺死岳家軍四員老將,牛皋的穿雲箭也不是對手,又是鮑方老祖親自出手破了黑風珠。歐陽從善和余雷才聯手殺死了普風。可以說鮑方老祖就是岳家軍的法術擔當,每當岳家軍遇到會法術的高人,他都會有所行動。大部分是他賜予法寶給牛皋,讓牛皋動手,實在不行也會自己上,是小說中法術第一人。
對於小說中這種雖然不是主角,但是在劇情上承擔重要責任的人物,讀者都會非常關注。所以很多人都想知道,這位鮑方老祖是何許人也?中國古代姓鮑的著名道士不常見,但姓鮑的著名道姑卻有一位。這位道姑道教被稱為鮑姑,是中國古代四大女名醫之一,也是著名的煉丹家和針灸大師。最為出名的是鮑姑的丈夫,這就是晉代著名的道士抱朴子葛洪,道教丹鼎派的祖師爺之一。根據這條線索我們發現了一個在古代道教名氣很大,現在關注度不高的著名道士,神仙太守鮑靚,也就是鮑姑的父親,葛洪的師傅兼老丈人。
葛洪
鮑靚是晉元帝時期南海郡太守,因其修道有成,所以叫神仙太守。據說他小時候非常聰慧,能提前預知事情發生,為當時的奇人。他兼修儒家和道家經典,精通天文地理和河圖洛書,後來又拜仙人陰長生為師學習煉丹和屍解法。後來晉朝首都遷往建康,他就到了離建康近的丹陽開館授徒。在這裡一個修道的天才拜他為師,於是他將女兒嫁給了這人,這人就是抱朴子葛洪。鮑靚出任南海郡太守後,女兒和女婿都隨他到南海郡生活。葛洪和鮑姑平常在南海郡的羅浮山(今屬廣東)修道,鮑靚就白天處理政事,晚上乘燕子飛往羅浮山研究仙術。
鮑靚在南海郡的名氣非常大,加上女兒女婿都是當時道教的領袖人物,於是在那裡遍地都是他的傳說。古代南海郡的地域就是今天廣東到福建一帶地方,所以那裡到現在都還有很多道觀和名山大川與他們有關。而增補《說岳全傳》後是十九回的作者金豐的家鄉正好是在古代南海郡的範圍內,而小說中提到的鮑方老祖修道的地方碧雲山正好也在南海郡。如此多的巧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金豐將家鄉著名道士的傳說搬到了小說中,並且加以演繹。
普風
鮑靚在中國古代道教中輩分非常高。他作為丹鼎派祖師抱葛洪的岳父,有很多古代道藏與其大有關聯。在《抱朴子·詰鮑篇》中,葛洪與鮑敬言就中醫養生方面進行了一場辯論。為了避諱岳父的名諱,葛洪以鮑敬言的名字代稱。道藏中在唐玄宗年間被毀的《三皇經》據說就是鮑靚傳給葛洪的,經書裡面記述了道家無為而治的核心價值觀,推崇無皇家主義,因而受到李唐皇室的忌諱。有人說這部書是鮑靚自己編造的,借用了三皇的名義。也有人認為這部書是傳自於鮑靚在嵩山修道時期,為上古方士說著作。
正是由於有著這樣的過往,鮑靚在古代道教中地位非常崇高。明清之後中國道教和道家醫學逐漸分離,全真和正一才被視為道教的玄門正宗。而與中醫息息相關的丹鼎派逐漸在民間消失了,只有一些中醫世家還在秉承丹鼎派的濟世救人的傳統。因而神仙太守在民間道教的中的名氣和影響力都逐漸消失,人們只對他的女兒女婿高明的醫術更加推崇。比較難得的是在《說岳全傳》小說作者金豐的家鄉還流傳著神仙太守鮑靚的傳說,並且這個傳說還被演繹到了小說中,變得更加的傳奇和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