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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在有你的時空里

四零四零年的人們不知道親情為何物。自從星球議會於第四十世紀通過「人種優化」條律後,人們經歷逐級改造,逐漸成長為獨立的生命體,不復情感的羈絆,可以隨心所欲地行走世間……

秦驛養的杜鵑花在夏秋時打苞,小小的一朵很惹人憐。她侍弄它們時,突然發現從杜鵑花葉中高高伸出的一枝竟是雜草。那是極其漂亮的三葉雜草,桃花形葉對生,有溫軟的流水紋路,三片葉子的中間托舉著更小的葉子,顏色很淺,是雜草才有的那種灰綠的顏色。

幾隻機械蝶在雜草旁邊輕盈舞動,像是在慶祝它的誕生。窗外冷雨瀟瀟,貼著玻璃的面頰落下來,就像洶湧的馬蹄,踏在了瀝青上,秦驛被這雨聲奪去了思緒,她停止了對雜草的端詳,看向窗外,那麼大的雨水,聚集一起就變成一團灰濛濛的霧氣。

當她把視線收回,又看向那些蝴蝶的時候,突然怔忪了。因為她看見一隻真正的蝴蝶,它不像她那些電子蝶一樣有著光鮮的外衣,而是白得近乎虛無透明,它是被她那一枝驕傲的雜草吸引過來的。怎麼會有這樣特立獨行的蝴蝶?秦奕蔚想不通,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真正的蝴蝶了,它的出現足夠她震驚一陣子,更何況它白得那樣單薄,如同褪色的白漆,可正是因為這種無奈的獨特,讓它夠獨立於種群而傲慢地存在。

秦驛還沉浸在莫名的思緒里,門外傳來房東操縱催款機器人發出的喊叫,「再不交房租,請你另尋住處。」她吐了吐舌頭,終於將傷春悲秋顧盼多情的視線轉移到生活費這樣現實的問題上來。

她算是這座發達大城市裡一個異類,不像其他同齡人如精準轉動的齒輪般投入學習之中,以此獲取政府獎勵,她有侍花種草的閑情,卻因此在與自然親昵相偎的同時,比別人少了更多的收入。有時候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接受改造後的人類——為什麼自己的基因不那麼完美和精確呢,會浪擲時間在一些小小的問題上?

思來想去,她最終想出一條可以解決房租問題的妙計:這座城市的劣人領養系統十分完善,政府鼓勵人們分享閑置的劣人資源,如若她去領養一個親代劣人,每月就可以領到一筆不菲的政府補貼。

劣人,顧名思義,沒有接受過人種優化的人,是政府用來劃分人口等級、並為自己的精英種群提供奴隸的產物。

那個周末她動身前往領養中心。在鎂光燈聚焦的展台間,她一眼看到這樣一個女劣人:她身材很瘦削、很高,霧蒙蒙的眼睛像是夕陽下銀灰的湖沼,展檯燈光強烈,雖遮不住行將蒼老的痕迹,卻襯得她臉孔雪白,讓秦驛想起自己陽台上那一隻難得一見的白蝴蝶。這讓她下定決心簽署一份領養合同——她需要一個與那隻蝴蝶擁有同樣特質的人,走進她的生活,這會讓她感到某種被過於發達的科技驕縱慣了後的真實感。

秦驛是在清理自己的雲文件夾時,才發現那裡面有幾個久未打開的定時視頻,它們很占硬碟空間,卻都來自於她關注的一個雲媒體平台,那個雲媒體平台的持有者是一個她素未謀面卻始終傾慕的人。

這些視頻都是定時文件,也就是說,在未來的某個時辰,它會突如其來的揭開謎底,而如今,耐心地冒著每個月多支付二十個雲端幣的硬碟佔用費保留著它們的人,必定是對那個未知的謎底抱有期望的人,或者是像秦驛這樣對那個雲媒體平台主人充滿好奇的好奇者。

傳聞中的雲媒體平台的主人是來自上世紀星球議會的一個議員,雖然自從延長壽命的良藥誕生後,人們都可以活到不可思議的歲數,但是像他們那個年紀的人往往已不願意出現在世人眼中,而是靜駐於無人知曉之地,傳聞大多不可信,但是秦驛相信他的身份有傳奇性是真的,因為他的每一條信息都筆墨鋒銳,冷靜地洞徹事實,常人難以企及。

當她清理文件夾清理到煩亂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了謝堇軒——即是她領養來騙取政府補貼的那個劣人。管理條例里指明了劣人可以協助主人做家務。她懷揣試一試的心情,招來謝堇軒,「清理這些文件夾,你可以做到吧?」

平靜如水的深灰色眼睛裡綻放出被人需要時的光彩,謝堇軒點了點頭,從容坐在電腦旁。秦驛有點不確定她這種反應是否正常,是不是劣人們都熱衷於幫主人做事?

過了一陣子,謝堇軒將硬碟交還。秦驛想起根據星球法則和劣人領養條例,主人們對劣人並不需要過於尊重,甚至要正確塑造自己作為主人更高大的形象,於是刻意端著架子做出嚴厲的表情,冷冷地彈了彈數據盤,「沾滿了劣人指紋的東西。」

她檢查數據盤時察覺出硬碟的數據條短了不少,啟動二次檢查程序後,發現自己儲存的幾個定時視頻竟消失無蹤——她霍然轉身,慍怒質詢,「你為什麼刪掉它們?」

謝堇軒並沒有被人揭穿的驚惶,事實上,她冷靜得在秦驛看來有些傲慢,卻又不是針對於秦驛的傲慢,「孩子,有時候好奇不是一件好事。」

秦驛怒極反笑,「首先,我從不認為好奇會是一種壞事。並且,我並不想浪費時間跟一個『保姆』爭論,請你恢復我的視頻,此事就略過不提。」

謝堇軒重新移動游標,秦驛在她臉上看見一種無奈的表情,可那又不像是挑釁,倒更像一種溫柔的自持流露。

真是個古怪的劣人。

除去第一天發生的插曲,接下來幾周,她們竟相處得很融洽。謝堇軒沉默少言,但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她見多識廣,對秦驛所喜愛的東西都略通一二。秦驛能夠感覺到她是真正的擁有眼光與見識,絕非像改造後的優等人們流利地複製儲存在大腦數據里的句子,一本正經說著自己不懂的語言。

可惜,家務倒不像謝堇軒的專長,她唯一擅長的就是在不小心打破玻璃杯後,從容不迫地用牛皮紙將玻璃分類包好,然後打上「be careful」的標籤,放進門外垃圾桶。

秦驛能感受到謝堇軒對她的呵護之心,儘管這種呵護無法通過做家務體現出來。有時她不經意間對上謝堇軒的眼睛,會從湮沒的時光里記起什麼,又很快漫不經心地忘掉,經歷改造後的人們,總能夠不動聲色地剔除不重要的記憶,他們躲避悲喜驚懼的塵俗五味如同躲避一場瘟疫。

直到那一天,秦驛結束一天學習回家時,被謝堇軒所感動,她用一個做實驗後廢棄的玻璃器皿,盛以鬆軟的泥土,將陽台上那些桃心形狀的野草都移植其中。

清朗的淺香充斥了秦驛的鼻孔,她那褶皺的大腦皮層都被刺激得舒展了一瞬,原來自己的潛意識裡仍然鍾情於美好的東西,以至於抱著這盆小小的透明盆景時,嘴唇會不由自主勾起,猶如仙度瑞拉拎起兩隻帶她進入奇幻城堡的水晶鞋,相逢一次真正的開懷。

從玻璃器皿里撥出頭來,凝視著依然沉默的謝堇軒,忽然衝動地走上前去,擁抱了她一下。

在那一刻秦驛覺得冥冥之中有一隻命運的眼睛在看她,看向她這個不夠優等的優等人,這隻眼裡飽含著一抹嘲弄的笑容。

不過她已經不是多麼在乎了。

領養劣人的三個星球歷之後,秦驛所在的學習組去科學博覽館參觀,那是一座復古式的建築,走道里立起中世紀風格的器物和畫作,黑紅顏色太過厚重,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這顏色騙了過去,以至於一步步走上鋪滿地毯的樓梯時,會恍惚覺得自己正跟著閃爍偏移的光影一起旋舞,裙擺掉落的瞬間被地毯上石竹花張開的手掌接住。

所有人都走上二樓,秦驛獨自站在樓梯口,被壁上一幅靜態默片般的圖畫所吸引,這張動圖上繪製了一個玄妙的古老科學理論「三時間軸與二空間」:第三道時間軸可以讓因果相連,這道時間軸再歸根於一個二維空間,從而使得因果迴環,使過去和未來相通並互為解釋,這個理論是一種對規律的順應和呼應,也像是人與自然的某種約定。

秦驛看向走廊盡頭正侍弄花草的人影,開口說道,「這個是『過去時間理論』,我曾經在一個人的雲媒體平台上看到過,我承認我有點著迷於那個年代的歷史和科學,它雖然古老,卻正是經典的象徵。」她開始希望有某個形容詞能自動從嘴邊蹦出來,讓她給自己能夠找一個更合適的註解,「……怎麼說呢,我覺得四十世紀以前的這個星球,在一些方面比現在還更美好。如今的我們通過人種改造而高速發展,與《時間機器》里或是《美麗新世界》描繪的未來有什麼不同?」

她並不確定養花人在聽她說話,但她只是需要自己的疑惑句能有個聽眾,僅此而已。

「你否定未來,卻是因為自己身在其中。如果你身在過去,看不到後果的時候,也就不會這樣認為。」出乎意料的是,那個養花人淡然地回答了她。

秦驛皺起眉毛來反駁,「我本來喜愛自然,卻要為了更多的工作時間而放棄養庭前的花草;我不是個冷酷的人,卻要像同學們同事們一樣,猶如機器人般努力學習,不與其他人談笑玩耍;我領養了一個劣人卻不願意關心她,只是希望通過她來獲取利益……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我身在這個死循環之中,就不能夠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異類,可我深知自己本來就是個異類,因為我尚對自己冷漠的行為感到愧疚。我真不懂,當初願意接受改造的議員為什麼會佔大多數,他們不覺得用機械和藥劑這些人為創設的事物對自己進行改造,是難以掌控的嗎?」

養花人不習慣於辯論,他把灰色的帽檐抬高一點,就像是無形中把自己的話語撥高了一個語調,「進步或是退步,已經實現的事物誰也無從辯駁,一個細小的環節就可能引起最大的疏漏,也許當初制定法則的議員們,並沒有考慮到他們的設想的不切實際。」

從博覽館回到家時,已經比平常到家時間晚了太多,秦驛滿心思緒仍沉浸在遙遠歷史之中,走廊上的智能化屏幕氤氳開聲色光影,像是迎接主人的歸來。謝堇軒疾步迎了上來,目光里充滿擔憂,「你若要晚回家,為何不傳訊報備一下?」

秦驛微怔,想來謝堇軒不過是一個服侍她的人,如今竟開始干涉她的自由。這無疑給她敲響一記警鐘:夠了,不能再靠近她了,她不過是個為她帶來政府補貼的劣人,她怎能跟她平等融洽的相處,對她展露溫和的擁抱,甚至產生依賴之情?她要讓自己的世界與謝堇軒涇渭分明。才像是如今這年頭的正常人一樣,對一切低劣於自己的生物都保持一個恰到好處的關係,才不會後悔……

這一年她以優異成績畢業,進入畫城雲網電台實習,不得不說其中有謝堇軒精心照顧的結果。但這一年來,她已經再沒有跟謝堇軒說過一句非命令的話語。

她禁不住要承認,自己對謝堇軒冰冷的態度是一種蓄謀已久,在經歷精良的改造後,在目睹周圍人的一切自私行為後,她雖然依舊是個呼吸著的生命,卻開始疲於應對情感的衝擊,希望能夠背離可能帶給她傷害的東西,比如說,一次離別或一份桎梏。她有時也會感到氣餒,因為她發現當人類優勝劣汰披荊斬棘走到這個世紀,竟然是極度的自私、極度的冷漠帶來極度的高效。一如那天她在歷史博覽館茫然四顧:這真的是一種進化嗎?

她一直關注的雲媒體平台在這個時候,推送了一條動態。「謎底揭曉。」與此同時,定時文件被解禁了。

秦驛打開數據盤,點擊那幾個被她恢復後的限時視頻,她看到這樣一個故事。

視頻屏幕亮起,畫面略微顯得古舊,像上個世紀的畫風。一身灰色套裝、乾脆利落的謝堇軒行走在星球議會的階梯上,對穿行而過的各個人微笑著打招呼,其中一個灰色帽子的人讓秦驛看得很眼熟。畫面切換到最後的立法投票階段,超過百分之六十的人都同意她提出的「優化」議案,於是這項制度將要正式施行。她嘴角泛起優越而優雅的笑容,所有人,包括議會的議員們都將執行改造——除她之外。

她讓所有人都接受了改造,讓他們擁有了強壯的身體和無懈可擊的免疫力,失去了需要不斷舔舐的情感和人格。而她自己選擇不接受改造,她認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成為掌控者,因為只有擁有自主意識的人才能凌駕於其他人之上,就像軀幹國家往往受到大腦國家的奴役一樣。

畫面急速地切換到另外一個類似於結局的場景。謝堇軒採用研發博士們接受改造前,最後寫出的緊急修復公式,喚醒了星球議會一個善良的議員,方憑——秦驛辨認出了那張臉龐,正是那個博覽館裡的養花人。

謝堇軒懇切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希望他們能聯手喚回所有人的意志。很顯然,最初這場改造來自於她的私心。可最後,因為某件突發的事情,她忽然想要完全地推翻自己的錯誤。「不接受改造的人,就成為了被孤立放逐的那一個,因為人們只能生活在與自己相同的群體里,人們都排異。」她搖搖頭說,「我不想我那個快樂活潑的女兒成為一個生活在格式化人群之中的異類。太可怖了,這個過程就像在目睹一群死物的墮落,而我們不是死物,卻亦身在棺柩。」

但兩個尚是清醒的人的力量是無比菲薄的,被改造過的議會很快控制了政權,這時的議會不僅人數龐大,力量充沛,更重要的是擁有一顆冷酷無比的心。

六十多年過去,由這個優化後的議會為社會接生,排斥「優化」基因的人則被判定為「劣人」送進領養中心,他們不接受機械改造,就經歷人工改造。沒有人覺得這些規定顛倒黑白不可理喻,冰冷的人置身於同樣的冰冷的統治之下,竟然絲毫沒有違和感。初生的生命與劣等的生命相互迴環,互為因果。

秦驛看到這裡,最初的震驚已經退散,心頭卻有一個一個疑惑冒了出來,比如,後來的謝堇軒為什麼混跡於劣人之中,在那裡她能夠得到什麼,等到什麼?她點開了第三個視頻,很奇怪的是,這個視頻並沒有內容。

是戴著灰色帽檐的方憑走出來,向著電腦屏幕前的觀眾深鞠一躬,「我們不是想要推行復古,只是想讓一絲溫情尚存,讓人不必身不由己。就像親情能改變鐵石心腸的議員一樣,你們要知道,也許我們身處的這個星球都會在五十億年後消失,但有的東西卻是永恆。」

他走進雲數據深處,那些漂浮如雲朵般的信息條逐漸模糊,只是他的背影在她的眼中慢慢清晰起來,就像一個前進的方向忽然明朗,她聳了聳肩,轉過身去,背對著影響了這個時代的所有數據,此刻,重回未來。

星球議會的一紙公告,讓城市裡的驚疑聲盈漲,由於有「非法分子」違規操作,劣人領養行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領養系統崩潰,政府宣布要將所有劣人回收,如果不願接受回收的劣人主人將被停發領養補貼並且施行措施懲罰,面對這種公告,許多人都忙不迭地主動歸還自己持有的劣人。

秦驛收訊時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推開陽台的門,看見謝堇軒坐在陽台袖珍生態園裡織毛衣,一片鑲了薔薇花邊的金色水汽在她身邊氤氳浮動,花香滿懷。秦驛不知怎地,目光投向陽台上的那隻傲慢飛舞的白蝶,當一切都接近荒謬時,只有真實才能帶給人飽足的安全感。

她開口發問,「你想回領養中心嗎?」

謝堇軒沒有回答,兀自織那件毛衣。

秦驛狠狠地搖搖頭,就像要為自己下定什麼決心一樣,「回去的話,你們以前的謀劃肯定被如今的議員發現了,你不會有好下場……嗯,罰金貴點也沒關係,反正我如今也可自食其力了,你就留在我這兒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好,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這時她看見謝堇軒的眼睛裡氤氳著淚水。

劣人在官方定義里是沒有接受過人種優化、沒有任何身體機能的人。劣人為什麼會流眼淚?

「所有被回收的劣人都將進行銷毀。如果真是這樣,你們還願意將他們送還嗎?」方憑的雲媒體平台在午夜時分推送了新的信息,把真相呈現在每個人面前。這已然脫離了考量的範疇,這是一場必然狼狽的角斗。

秦驛凝視著頻幕,眉角染了薄慍,她不知道這個城市所謂的「精英」對問題的解決方式就是這樣。她認定自己還能為謝堇軒,為所有「劣人」們,做些什麼。

她操縱自己植入電腦的一個小程序,攻破最高指標的訪問控制,入侵了全球實時電台。在信號接通的一瞬間,全球所有網路在線的人都聽到她的聲音,世界就好像在那一刻鋪天蓋地地沉寂下來,只為屏息凝聽她發出的宣言。

「她曾說過,你不會想看到一些真相的。我曾以為那是她對我愚蠢的干涉,後來才知道,有種深情不是把一切殘酷都血淋淋地揭曉在你眼前,而是在你尚且能維持庸常平凡的幸福時,能夠茫然不察真相,不讓你遁入一個破壞制度的深淵。」秦驛深吸一口氣,「只是,現在的我已然了解真相,就不能再假裝無知無覺。」

她知道,就在她說出這些話的同時,每個聆聽她聲音的人,心境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即使不會驀然間轉變,這也會是一場覺醒的過程。

她放下話筒,給方憑的雲媒體平台發了條私信,「我認為我做的還不錯,對吧?」

系統提示音響起,她點開來,是方憑給她的留言。「恢復隱藏文件,打開最後一個秘密文件,你會發現更多的事情,說不定會是驚喜。」

最後一個文件名為「記憶」。就在她游標點擊的剎那,巨大的雜訊超越永恆的時間乘長風而來……因果迴環之間,她張開了一雙孩提時期的眼睛,她抬眸便看見了坐在搖籃邊的謝堇軒,低眉無限溫柔,輕輕拍打著她幼嫩的額頭。是記憶里早已被湮沒的美好,卻依然無可取代。

——原來,她就是謝堇軒的女兒。她在謝堇軒的保護下從來沒接受過改造,隨著斗轉星移的時間一起漂流至如今。她卻自以為自己如其他人般接受改造,才會在尚存良知的同時又恪守法則被動冷漠。

她豁然開朗,轉身面向謝堇軒,微微一笑,「媽媽。」

現世所有憾恨,總會在結局處留下一處完美的呼應,照亮那不甚清晰的開頭。被記憶封存的線索,總會越過無數光年,抵達時間的海岸。

本來該在這時候像找回失散多年的親人般痛哭失聲,秦驛竟忍不住笑起來,就像見證了一場放肆的魔法。原來她對她的銘記,和她對她的等待,可於絕境中轉寰,並不是一種無法治癒的惡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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