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水：春山沐新雨

春山沐新雨

癸已三月，一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日子，隨懶園主人、書畫家馬河聲先生做客書法家王春新先生處。於馬老師，他們是交流書法藝術的心得；於我，只能是矮人觀戲了。

拿到頗具古意的線裝《王春新書法藝術》，看著辦公樓牆壁上神怡恣曠，清秀洒脫的《道德經》《孝經》，方知眼前這位身高八尺開外，兩肩寬厚，龍驤虎步的軍人竟是一位書法造詣深厚的儒將。作為一名戎馬倥傯，軍務繁忙的首長，他忙裡偷閒，拿出深山閉戶的功夫，鋪陳八尺屏、四尺宣紙，以行草之風，渾然天成大幅書作《道德經》《孝經》，以舞動的筆墨，抒發了一種閑雅達觀、通透超脫的心境。對於書法我是外行，不敢妄加論說，但觀其牆上的作品，多少也是能感受到一股氣韻在裡邊的。似乎天成遒麗，有著行雲流水般的通暢和諧，疏密有致，意勢舒張。

公元前516年，身披五綵衣，騎著青牛的老子別離中原，西出函谷，問道樓觀。在南依秦嶺，北瞰渭水的樓觀台，老子寫下千古箴言《道德經》，站在人類終極發展的高度，推演了萬事萬物的內涵和外延。《道德經》開宗明義地樹立了以道為主體的哲學思想，亦為所有藝術修行註明了高遠的境界旨歸。干百年來，不知有多少藝術家將其奉為主梟，終其一生，苦心孤詣地意欲再現這一旨意。道，即陰陽關係的和諧統一。王春新先生的內心應該是有道的。陽，也許是他作為一個軍人的穩健威武；陰，是他的虛懷若谷，謙虛好學。多年以來，他因工作變化而調動頻繁，一年換一個地方甚至幾個地方，但每到一地，必遍覽名勝古迹，領略當地文化風情，虛心拜謁書法先賢或同道，開闊視野，提升學養。北京的雄偉博大，南京的鐘靈毓秀，西安的深厚積澱，都在他的筆下顯現出來。據說他是京城書法名宿張榮慶先生的「磕頭」弟子，又從古代書法經典中汲取了大量營養，其點畫圓潤古厚，質樸秀美，運筆洒脫，布局工整，體現出成熟的美韻。

天地之道，混元之理，是書法家應具備的「書生氣」。而要成為大家，需要一個漫長的「冷板凳」時期。在這方面，王春新先生業已身體力行地實現了。我雖心性愚鈍，也略知二王，趙子昂、董其昌這些古聖先賢的書法作品。王春新書法作品的運筆、結體和章法，應是師出這些古聖先賢的。這些年書法界的水渾濁不堪，也眼見一些書法評論家對春蚓秋蛇般的毛筆字大吹法螺，以丑為美，誤導愛好者以「大躍進」的方式以求速成，豈不知任何的書法作品，第一要素是要給人以美感，賞心悅目，而這最基本的一點，卻是要經過嚴謹紮實的臨帖揣摩過程，絕非一朝一タ之功。

天下沒有完美的藝術。沒有最好，只有更好。觥籌交錯，談笑中間，王春新謙虛地對馬河聲說，你解決了我多年以來沒有解決的問題。我不明白他的話，亦不敢貿然追問，回來後再仔細欣賞他的書法，揣摩他的話。我想，王先生所言，也許正是一個精益求精的書家所要追求的：如何在一幅書法作品，特別是在行草里以不同的方式，根據字句所表達的不同意境處理同字異形的問題，甚而至於在不同時期的作品裡，以富於変化的結體來表現書法之外的意義，可能是王先生所要追求的更高目標。以他孜孜不倦的追求精神，相信一定會創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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