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螢火蟲 2
Together We Will Live Forever
The Fountain
Clint Mans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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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常常憶起那個,只有我自己還能回想起、而從未向別人說起過的印度老婆婆。
她一直在那裡。存留在寂靜的最深處,借著這份回憶,它讓我告別櫻花樹被大風吹斷的3月。並讓我的心,在這多雨的4月,異常柔軟。
2012年12月21日——即預言中的「世界末日」那天,我和S夫人去了馬累北環礁的一個珊瑚島。
圖:和S夫人
第二天下午,計划了行程,去看海豚。
遊艇風馳電掣般的駛離晃眼的沙灘,一開始,我還能領略到印度洋的浩瀚,一邊嗅著海底水草和魚混合在風裡的味道,一邊看轟散在船體四周、時而飛躍出海面的銀魚......漸漸的,那個島消失在我的視野,風越來越大,遊艇全速前進,船體隨著洶湧的海浪,劇烈傾斜,不斷被拋起和落下。
從小,我的致暈閾值就非常低,這種搖晃和遊艇尾部卷回的柴油廢氣(寫到這裡,儘管我坐在電腦旁,腦中暈暈沉沉),我暈船了。
「真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出來看海豚,這種轟鳴的噪音,海豚一定在流淚...」 S夫人說。
「絕對不來了!」 我回應著,一邊摸索著,想到甲板去透氣。
當涼風在頭上一擊,大腦更加空白,我看到夕陽的餘暉成片的碎在遠處的波濤粼粼里,就在甲板的角落坐下來,飆淚不止......不一會,人群開始躁動。
「看,海豚!」
而這似乎就是終點了,從小暈車到大,我認為流淚,似乎能緩解暈船帶來的不適。
「孩子,來。」
我耳邊傳來一個溫柔女聲——我轉眼——看到一位大約60來歲、圍著白紗巾的老婆婆,她額頭上點著醒目的「Bindi」,一看就是印度人,她就在不遠處,向我伸出了手。
這好像就是我需要的,沒有猶豫,我爬到老婆婆身邊去,她把我摟在懷裡、握著我的手......暈船的痛苦瞬間被沖淡了......我突然想到「母親」這個詞。
這時的印度洋,似乎被這異國的、突如其來的、陌生的愛,撫平了內心一切的褶皺——它旋律分明,呼吸均勻,已不再像一隻受傷的獸。
......她說她來自孟買,這次是女兒帶她來馬爾地夫。記得當時,她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並讓我有機會去印度,一定去她家做客。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觀看海豚的喧囂開始四下散去,甲板上也起風了。
「媽媽,你暈船好些了嗎?」 那是一個穿沙麗的印度姑娘,和母親一樣,她額頭中間亦點著「Bindi」。
她將手裡的橙汁遞給老婆婆。我猜,這一定是老婆婆的女兒了。
這才知道,和我一樣,老婆婆也是暈船的。
圖:和印度老婆婆
這是所有一面之緣里,最給我安慰、也是我最難忘、最為之懷念的一個形象。
她的眼神和指尖,一直到今天,還棲息在我靈魂的河岸里。
幾天後,我們離開了馬爾地夫,到達科倫坡時已是聖誕,辦事處正在布置著盛大的Party, 我遇到了會計事務所的Boss,他是個矮胖的、有馬來西亞和斯里蘭卡雙重國籍的老頭兒,當我們談起印度這個國家,他不斷點頭(在蘭卡,點頭意味著否定),吐槽著那裡的髒亂差和大多數家庭都沒有廁所上的悲劇......他說著,記得我當時只是笑著,望著聖誕樹最頂端的那顆星星,是那樣的明亮。
前年,去尼泊爾的燒屍廟,也遇到一位老婆婆。
她前方鋪一塊白布,上面一個白塑料盒裡放著硃砂、另一個紅盆子里盛著煮好的糯米,旁邊散布著玫瑰、波頭摩花和萬壽菊。
為了等我來,為了等她出現,在時間的荒涯里,我們就這樣「再次」相遇。
她示意我上前,要親手給我點「迪勒格」......那一刻,似乎是我前世夢境的一部分,我等了又等。
那是一種親身的接觸、一種直接屬於我個人的親密情感,她的眼神、動作和口腔里的念詞,像一股洪流,讓我感受到了一種超越膚色、種族和信仰的關愛。
而眼前這個尼泊爾老婆婆,和4年前在馬爾地夫遊艇上遇到的印度老婆婆,並沒有什麼不同。
終南山下的小屋,直到現在,每每當我閱讀《心經》和《金剛經》,我的潛意識都會對內專註,將意念集中於眉間,那是一種從記憶的過往傳來的螢火之光、抵達直覺的澄明。
暖暖的,在暗夜的長河,就這樣照耀著你。
Bindi,亦叫「迪勒格」 。在印度,傳統認為,眉毛之間的區域為ajna,即是"隱藏的智慧」所在。
印度教的追隨者認為,這裡是生命能量的出口,代表著「第三隻眼」。
而Bindi可以保住這個能量,阻擋邪靈和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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