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異編之小城大事篇
星火已經迸出午夜琴絲
但你眼神被香煙遮斷如死
從我笑談愛字
卻漸漸看破纏綿可恥
忽然回憶的色慢慢加深
眼神變壞，隨自嘲蒼白愚蠢
共碰一碰酒杯，喝下欲言的分寸
思意義的人生
怎向答案靠近
只有獨自解讀命運的含混
無意義的命運
也向日光下尋事
願擁抱不再忍
推開門，走出去
這夜色如海水
餘生好祈禱永不再會
我心虛，你漂遠
這決心多虛偽
你眼神終枯死如有淚
多想繁華熄滅整座城市
灰燼太多不為人知燃燒的事
如果成協議
從手中香煙開始
街頭變幻身影
不知你我決定
我已猜測著失敗者的運命
這午夜的火星
已冷卻在絲弦上
上面消逝聲音
推開門，走出去
這夜色如海水
餘生好祈禱永不再會
我心灰，你身去
這意義已成虛
這追憶分散永不團聚
推開門，走出去
這夜海已塵飛
你眼神未枯死終有淚
這眼神終枯死別有淚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本來日常看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協調。但只要拿起煙來。在煙霧蒸騰的背後就瞬間精彩四射。尤其是在酒吧那樣的環境里。晦暗的燈光打下來。壓抑的聲音放出來。他的聲音又是懶洋洋地穿透在污濁的空氣膠體中。其中困鎖著光芒。陰影。還有煙酒的味道。隱藏在煙霧背後的心灰意懶的眼神。以及娓娓訴說的無關緊要的情事。百無聊賴的笑容。夾著香煙的手指。偶爾轉向別處避開觀察的側臉。一切都曖昧得朦朦朧朧。完全抓不到一樣。
我有一度很喜歡這樣的人。我在我的小說里也塑造這樣的人物。下面是我認為最經典的部分的節選。
他忽然在床邊頭也不回地坐下來問：「你說你最喜歡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哪部小說來著？」
「是《卡拉馬佐夫兄弟》。你忘了？」我有點莫名氣惱地回答他。
「你看到我的辭呈——哦不，應該說是道別信了？我準備今天就走了。」他仍然背對著我說話，但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質問。我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但是他忽然又站起身從房間里走出去，手裡卻不忘拿著床上那本《希緒弗斯神話》，並且在走過我身旁的時候說：「出來說吧。」
他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整個人慵懶地陷入靠背裡面。我坐到他對面，發現他那雙眼睛裡面維持了這麼多年的隱秘的笑意消失了，然而我一點都沒有感到驚奇。我就這樣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的目光變得十分乾爽，那種濕漉漉的誘惑也完全消退了——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我感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覺地彎出一抹冷笑，好像是在嘲笑他已經和原來的自己說再見了。但是他忽然探過身子來，看著我的眼睛問我：「我要抽煙，你要不要？」
我點頭表示肯定，於是他在口袋裡面拿出煙來，然後放在嘴裡吸燃遞給了我。我接過來之後深吸了一大口，感覺到一股乾燥煙霧的嗆澀感侵入肺部，然後再被我深深地呼出去，整個過程就像是被人對準心臟的部位猛然打了一劑強心針，我的神經末梢迅速蜷縮了一下般地感到一陣細微的興奮，但是隨即就被我的大腦吞噬掉了。我於是又猛吸了幾口，然後把剩下的部分用力地投在了地上，我忽然抱緊了自己的頭顱。
「哈，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和你抽摻了大麻的煙了吧？這次摻的分量很大，最後一次嘛。」他忽然用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口氣說出了這句話。
「你他媽的準備去哪裡？」我忽而感覺到一陣憋悶，同時感覺到身體忽冷忽熱，裡面好像在發生著某種神經質的裂變，同時感覺到有一絲鬆弛般的睏倦。
「去哪裡？我怎麼知道？我們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會到哪裡去過了？隨便什麼地方，今天就走，到車站隨便買一程十幾個小時的坐票，一覺醒來就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吧？知道一個地方的名字也沒什麼意義吧？『清沼』，難道真的是清澈的沼澤么？哈哈。」
我再次聞到摻了大麻的香煙的味道，那味道不由分說般地直接擁入我的鼻腔，於是我迅速劈手奪過他嘴裡叼的那一根抽起來。他也再次點燃了一支，但是他咧開嘴不發出聲音的笑容一直浮現在臉上，然而那笑容卻不是僵硬的，也不是因為這一點大麻能帶來的興奮導致的短暫的忘卻世事的麻痹——分明是某種痛苦的新生後帶來的迎接更加嶄新的痛苦而表現出來的真切快活的笑容，我的心漸漸皺成了一團。
在吸煙的過程中我們沒有交談一句話，我們兩個人很快就把一整盒煙都抽完了，我的神經開始發燙，如同白熾燈中被電流刺激得發黃髮亮的鎢絲，一旦承受不了這樣的熱度就會斷掉而滅絕了光明。但是我看到他的臉，他臉上的笑容還在那裡，整張臉的表情若有所思，好像沉浸在並非病態的極樂裡面，淹沒在嶄新的試煉自己的苦難即將到來的心弦顫動里——他要到更遠的地方去，那我呢？我們這兩個人的病態的同盟關係就要在隨著他神聖的即將照臨的全新的超越一切世俗的痛苦的光明裡面土崩瓦解了。
?
?嘛。我現在對這類人已經只限於純粹的審美了。這實在是太過於頹墮了。不是么。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但是我還是對這段記憶表示欣賞。因為實在太美了。聊記一筆。也正好是去年這個時候左右遇見的。
?這篇東西是按照粵語歌小城大事寫的。所以有些地方根據感覺按照粵語歌的慣例來押韻的。反正是一篇戲擬。也無所謂了。圖1是猜火車1裡面伊萬鑽進馬桶的經典片段之一。圖2是在路上劇照。我忘了主角的名字了。封面是隨便找的。最後一張是我自己在家裡拍攝的。因為我的小說發生的場景就是以家鄉的冬天為原型的。嘛。就當是致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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