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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來自江湖的刀光

這幾天又開始把古龍的小說拿出來讀了,武俠一直是我人生世界裡重要的組成部分,它伴隨我度過整個少年時代,初中的時候幾乎兩三天看完一套武俠小說,熱衷於頻繁進出小鎮電影院旁邊的圖書館,哦,對,那時候圖書館是被稱作文化站的。

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故事都發生在遙遠的古代,甚至有些連什麼朝代都沒法說清楚,那裡有一個叫做江湖的地方,有各種各樣的兵器,也有各種各樣的江湖人。他們似乎永遠不差錢,下館子吃飯都喜歡喝酒配牛肉,一言不合就大動干戈,殺的你死我活。

好吧,不得不說,這是最初的傳統的江湖,我被吸引進來是因為這個江湖的世界很我所處的現實不一樣,快意恩仇,行俠仗義,這裡的光怪陸離和有趣的對話,都跟我平時看到的小說中描寫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江湖人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甚至殺人都可以有正當的理由,並且讓旁人拍手稱快。

這跟我認識的世界是不同的。所以看到那些行俠仗義的情節,總會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進入這個武俠的世界,去鋤強扶弱打抱不平,然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後來,這個世界慢慢的改變了,武俠的世界裡出現了木訥的郭靖,出現了神鵰大俠楊過,魔教教主張無忌,他們闖進我的江湖世界裡,全新定義了俠客的精神,原來所謂的俠義並不是狹義的劫富濟貧,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好惡爭強鬥狠,真正的俠之大者,是為國為民。

俠義,更是忠義。忠於自己的內心,堅守自己的底線,為了這份忠義和信仰,甚至可以將自己的生命奉獻出來。

原來,真正的江湖,就是社會,就是家國天下。笑傲江湖的令狐沖,讓我們看到了武俠世界中的政治和人性,各種貪婪地慾望,為了權力的勾心鬥角,一點都不比朝堂上的簡單。一部辟邪劍譜,欲練神功,揮刀自宮,映照出多少人醜陋的嘴臉,原來君子劍並不君子,反而是世界上最大的偽君子。一部笑傲江湖,就是一個社會的眾生相。

大功告成的韋小寶同學,把皇宮和民間的江湖完美融合在一起,這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武俠世界的江湖,更像是一部厚黑學的社會實踐,這個揚州青樓長大的娃子,在市井中,在江湖中,在皇宮大內都混得風生水起,把皇帝,把各種高官貴族,江湖高手,甚至紅花會總舵主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完了還被封爵爺逍遙快活。

俠義,有太多的詮釋,金庸,給了我們一個不一樣的江湖,它現實,也厚重,讓你在為這些江湖人或拍手叫好或扼腕嘆息的同時,也有了思考,這思考,有關江湖,也有關自己的人生。

正當郭大俠的降龍十八掌打得歐陽克節節敗退的時候,江湖上又吹來一縷清風,帶著鬱金香的香味,一個矯健的身影掠過夜色,在一眾高手震驚的目光中,留下一張香味未散的便箋「聞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不勝心嚮往之。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盜帥楚留香,如同一股清風拂遍江湖,這個世界是古龍的江湖世界。

四條眉毛陸小鳳,白雲城主葉孤城,劍神西門吹雪,每一個名字都是一個傳奇,這是跟金庸完全不同的江湖,這個世界滿滿的都是詩意和浪漫。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是陸小鳳的絕學靈犀一指。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這是探花郎李尋歡的飛刀絕學。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這是白雲城主葉孤城與劍神西門吹雪的驚天一戰。

古龍的世界裡,依然有不差錢的江湖人,依然有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的暴力,但是他的筆觸真正在寫人,在寫人性,他告訴我們友情的偉大,讓我們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朋友。

江湖也是人組成的,所以人性才是核心。我們在不一樣的江湖人身上,看到人性的卑劣和閃光,看到貪婪,也看到犧牲。正是這樣不同的人性,組成了不一樣的武俠世界。

古龍的武俠世界,對我的影響是最大的,這種詩一樣的意境給我的文字世界造成深遠的影響,從中學時候開始就學習古龍的寫作風格,用簡練的短句行文,甚至還被當時的語文老師說我的文章不像散文,倒更像是散文詩。

如今重讀古龍,似乎又回到當年中學時躲在房間里偷偷看武俠的感覺,這種雪夜擁被讀禁書的感覺又在心頭。那些凝練的文字,獨具個性的對話,回味無窮。

連鞘的刀,黑黑的刀鞘,彎彎的刀柄,刀鋒是青青的,青如遠山,青如春樹,青如情人們眼中的湖水。

青青的刀光,彎彎的,開始時彷彿一鉤新月,忽然間就變成了一道飛虹,縱使未出鞘也能透出逼人的殺氣。

那柄圓月彎刀初看並無出奇,可是一旦到它的主人施展那一式魔刀時,就會現出一股妖異之氣,使人為之震眩迷惑。

圓月彎刀是魔中至寶,因為它具有了魔性,誰擁有它,誰就會感受它的魔性。惟大智大慧者除外;惟至情至性者除外。

世人眼中那是好快的—刀!好邪的一刀!一刀已有驚天裂地之威!百堅不摧的圓月彎刀,天下喪膽的魔神之刀,威震天下的神刀,刀上刻著「小樓一夜聽春雨」的詩句,一把令天下人怵目驚心的刀。

黑暗中忽然有了光,月光。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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