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裴艷玲談練功往事「有時候累慘了，真想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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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薦語
徐占博 趙菲 河北教育出版社
戲劇大師曹禺說，她是人間國寶。
著名話劇演員濮存晰說，她是一個傳奇。
她是裴艷玲，著名戲劇表演藝術家，五歲登台，九歲挑梁，十三歲唱紅。她經歷了共和國成立至今的梨園風雨，對戲曲的一腔熱忱卻堅如磐石，滄桑礪洗，春華秋實，終成一代大師。如今，裴先生已邁入古稀，而她的戲曲人生，卻愈加散發出奪目的藝術光輝。
裴艷玲的入室弟子、河北廣播電視台導演鄭標，將拜師十二載中對裴先生藝術人生的研究，以及裴先生的談話和演講記錄等第一手資料，詳實地整理出來，並配以大量的圖片資料，著成《裴先生》一書，由河北教育出版社隆重推出。
《裴先生》包括「先生養成記」和「先生談藝錄」兩部分，詳實再現了裴艷玲用自己的靈魂對戲曲藝術進行深入闡的藝術生涯。本書設計、印裝精美，厚重大氣，很多圖片資料未曾公開發表，是學習和研究裴艷玲先生藝術人生的珍貴資料。
正文
十二歲領銜在天津連演一個月
裴聚亭同名列四大鬚生的奚嘯伯先生非常要好，曾想讓女兒搭奚先生的班。奚嘯伯也很喜歡裴艷玲，用「小人兒精」來形容她，自己動手給「小人兒精」包餃子吃。
作為戲曲演員中著名的書法家，奚嘯伯還教裴艷玲拿毛筆寫字。「他教我這個毛筆頭兒要對著自己鼻子尖兒，『裴艷玲』這三個字怎麼下筆，怎麼收筆。」二十多年後，裴艷玲在《鍾馗》一劇中且歌且書的場景被傳為佳話。「一樹梅花一樹詩」的草書一時洛陽紙貴，想來一定與當年一代鬚生宗師奚嘯伯的耳提面命有關。
奚嘯伯雖然很看好裴艷玲，但他並沒有將她留在自己的劇團中。他告訴裴聚亭，寧做雞頭勿做鳳尾，別搭大班兒，你就帶她去闖碼頭、跑江湖，自己去闖蕩，准能成事兒。裴聚亭聽了奚嘯伯的建議，帶著女兒跑山東，走河北，奔天津，「一溜煙兒都很紅」。
1959年，十二歲的裴艷玲領銜的縣級小劇團束鹿京劇團在大城市天津連演一個月，一時風頭無兩。
自1960年正月十五開始，裴艷玲在當時的河北省省會天津受命加盟河北省河北梆子青年躍進劇團，由京劇改行梆子。裴聚亭對女兒從事梆子始終不滿意，即便後來裴艷玲在梆子界大紅大紫，被稱為「人間國寶」了，他對人說的仍然是「什麼時候我閨女唱了京戲我就高興了」這樣的話。
1997年7月，河北省京劇院裴艷玲京劇團掛牌成立，在河北梆子領域浸淫三十七年並且獲得了極大聲譽的裴艷玲重新回歸京劇。裴聚亭並沒有等到這一天，在女兒「原業歸宗」一償夙願之時，他已經在兩年前撒手西去了。
圖片來源於網路
一天到晚，練功練得疲憊不堪
梨園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父輩做演員的一般都不親自教自己的孩子，孩子學藝則另拜他人為師。據說主要原因是怕自己的孩子捨不得真打，而捨不得打是不可能培養出名角的。
李崇帥成了裴艷玲的第一位師父
一個有趣的例子是：身列鬚生「老三鼎甲」的余三勝是「伶界大王」譚鑫培的師父，其孫余叔岩又拜譚鑫培為師，譚鑫培的孫子譚富英則又拜余叔岩為師。都是生行翹楚，卻都不當兒子的老師，更別說行當不同的了。張君秋長子張學津學老生，拜師馬連良。馬連良生了七個兒子、四個女兒，沒有一個跟著自己學馬派的。
裴聚亭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在自己親自教了一段時間之後的1955年春天，為了使女兒能夠得到更好的發展，裴聚亭讓女兒拜在保定京劇團的好朋友李崇帥門下。據裴艷玲回憶，這次拜師是在河北深縣京劇團，沒有舉行儀式，既未磕頭，也沒鞠躬，裴聚亭只說了一句：「大哥，這個孩子我就算托給您了。」李崇帥就成了裴艷玲的第一位師父。
裴艷玲不稱李崇帥「師父」，仍按原來那樣叫「大爺」。
師父對練功苛刻得「不近人情」
李崇帥與裴聚亭一樣，對待練功苛刻得「不近人情」。《裴艷玲的童年生活》一文中有這樣的描述：「李崇帥對艷玲練功要求特別嚴格。早晨四五點鐘起床，先是扳腿、踢腿、耗腿，一小時後改練飛腳、掃腿和擰旋子，上午吊嗓，晚上跟爸爸練台步，學一些文戲，睡覺前還要練功。一練就是幾個小時。
八歲的小艷玲，一天到晚，練功練得疲憊不堪。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就是在滴水成冰的嚴冬，凌晨四點也得從熱被窩裡爬出來，苦練基本功，從不間斷。常常練得渾身出汗，嘴裡冒血腥氣。近於殘酷的是，練功時不準脫棉衣棉褲。棉衣被汗水浸透了，母親給她在爐子上烘乾，然後穿上再練。一冬天，棉衣都成『鐵』的了，七雙練功鞋都磨破了，然而換來的成績是她一口氣能擰九十六個旋子。」
「有時候累慘了，真想上吊」
若干年後的1976年，二十九歲的裴艷玲受命進入電影《寶蓮燈》劇組，仍扮演武藝高強的沉香。此時是她剛剛產後二十幾天，身體還沒有恢復，卻能一口氣擰四十多個旋子，技驚四座。這不能不說得益於少時的刻苦訓練和個人驚人的意志力。
裴艷玲不久前與筆者聊到這段經歷時說：「練功那罪不是一般人能夠受的。怎麼能不苦？怎麼會不累？有時候累慘了，真想上吊！心想上弔死了，也許能休息一會兒。」關於戲曲演員練功之苦，筆者也曾親耳聽郭景春先生講過。2005年，郭先生八十歲，有一次提到自己在李蘭亭門下學習時，因為練功累得實在受不了了，想在廁所上吊自殺，兩次都被人發現了，沒有死成。
圖片來源於網路
一場戲下來，血把內衣都濕透了
說到裴艷玲的驚人意志力，有一個細節鮮為人知，不妨在此披露。20世紀80年代，裴艷玲正擔任著演出團的團長和領銜主演。為了全團人員的生計，演出頻密，生活壓力極大。有一段時間，裴艷玲累得患上了脫肛的病，痛苦不堪。她演的多是武功吃重的戲，一場戲下來，血把內衣都濕透了。但是，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向人提及過此事。只是在2007年春天，筆者成為她入室弟子的第三年，當著「自己人」的面，一時談興頗濃，裴艷玲才輕描淡寫地說起。裴艷玲成名早，又多演武戲，一般人都以為她一定有一個讓其他演員羨慕的好身體。其實十多年前她就病痛纏身，有時徹夜難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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