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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層就該死?豆瓣8.3的國產片講了一個「吃人」的故事

阿貓原來定的題目是:生而為奴,我很抱歉。

我覺得也很好,只是相對來說更隱晦了一些,就用了「吃人」這個詞。

這個電影背後講了因為一個意外死的小孩,牽扯出的煤老闆、律師、啞父三者之間的糾葛,而這三人正好構成了社會金字塔結構的上中下三層。

死去的小孩張磊,其實不是被姜武飾演的煤老闆射死的,是被整個金字塔結構的壓力吞噬的,而且,從精神上和肉體上都被吞噬、碾碎、消化掉了。

無聲無息。

基於大家都知道的原因,這樣直戳社會通處的國產電影,已經不多了,《心迷宮》之後,導演又交出完成度這麼高的一部,的確挺值得去電影院一觀。

-------------以下是阿貓的原文:

首先我必須說,《暴烈無聲》,是一部讓人無法輕鬆的電影,充斥著罪惡、武力、鮮血,以暴制暴。

暴烈,意為狂暴剛烈。宋朝何薳在《春渚紀聞》中寫道:「火延於屋,風勢暴烈,不可救撲。」

我覺得很妙。暴烈便是風之於火,熾烈狂飆,象徵反抗性的人格。

同時也與礦山嘣噔炸開的「爆裂」同音,一語雙關。

英文譯名Wrath ofSilence,wrath指強烈的義憤,帶有給予懲戒的意思,落在這裡,卻是沉默的報復。

這意味著,所有關鍵衝突都要靠暴力解決。把咆哮聲吞進肚子里,餘下只有悶痛,

就像小孩張磊的父親張保民,在激烈鬥毆中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傷人三分,卻自傷七分。

故事根植於包頭,一個以煤礦開採為主產業的重工業城市。

留心觀察,可以發現幾位主角的車牌上,內蒙古的「蒙」字被巧妙改寫成豢養的「豢」,喻指底層如豬如狗,又影射黑心老闆收買和利用人心,猶如畜養奴隸。

(牌號也分別是A-B-C三個階層)

全片如草蛇灰線一般埋下伏筆:反覆出現的金字塔,戴奧特曼面具的孩童,

還有羊肉——絞成片狀的羊肉片,陳列在礦業集團董事長的菜碟里,無限精美,鮮紅奪目;

任人屠宰的羊體,散布在屠戶的案板上,刀痕累累,瘟腥可怖,令人不忍卒視。

這難免讓人聯想到,張保民失蹤的兒子,在被弓弩射殺之前拚死維護的羊。

據聞,豬在遭遇屠宰之前會拚命嚎叫,如同伴在旁,必奮力營救;牛得知命不久矣,亦會流淚。

卻沉默。

張保民,就像在沉默的羊群中唯一一頭蠻抗的羊,卻終究不敵強暴勢力。

莽夫張保民,從來不懂什麼溫遜恭良,只知道你奪走他的,他就要用拳頭問候你。

大老闆昌萬年,人狠話不多。如果你跟他逆著來,他便會給你點顏色瞧瞧。

如果對峙直接在兩人之間發生,形勢必如山體爆裂一般無法收拾。所以還有第三角。

律師徐文傑,並非啞巴,卻始終躲避說話。

不接大客戶昌萬年打來的電話,不回答警察審訊提的問題,也不與痛失愛子、心急如焚的苦命村民張夫婦有過多交流。

有了這層緩衝地帶,再加上多線敘事的引入手法,故事就變得越發曲折迷離、錯綜複雜起來,如同誤入人性迷障。

三個在故事開始並無交集的男人:

一個渾身蠻力卻無法說話的底層民工,

一個靠鑽營和暴力征服爬升的投機分子,

還有一個犬儒的精英知識分子,

他們所在的軌道終於交疊起來,潛藏在深山裡頭的激烈矛盾一觸即發。

說說片中的隱喻。

金字塔,象徵階級。張保民的兒子張磊死後,他曾用石塊堆築的小山堆也隨之倒坍。亦暗含孩子名中「磊」字。

昌萬年辦公桌上的金字塔,也多次在鏡頭裡閃現,果不其然,他最後用它殺人。

階級會讓人喪命,也可以作為兇器使用,只要你不惜讓它沾滿血污,便是這一層隱喻給我的感覺。

說實話,作為一個理性悲觀主義者,如果不是片尾突兀切換到奸商淪為階下囚的一幕,我以為壞人會繼續不被苛責地生活下去。

就像那句老話說的: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又如詩人北島的悲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現實何嘗不是這樣的呢?

以昌萬年為首的投機分子,如猛獸一般掠食中層的寬仁之心,以及底層的生存權利;

中產階級的沉默,又窒礙了弱勢群體的發聲。

最後,命如草芥的子民只剩下一個啞黑的洞口,裡面曾經是他們的希望。

目睹張磊之死的屠夫兒子,始終戴一副奧特曼面具出場。

超人象徵正義,卻套在孩子的腦袋上,不成氣候。

而且他也沒有言語,不知是因為受驚失語,還是導演的刻意為之。

斯文律師徐文傑,始終懦弱迴避、三緘其口。然而,當他女兒被昌萬年手下綁架後,他終於也不得不跳入這場血腥爭奪戰中。

在枝椏叢生的山野密林里,三軍對壘,劍拔弩張。

當張保民孤勇搏殺,為至始至終袖手旁觀的徐文傑,爭取到搶救女兒的寶貴時機,徐卻抱起女兒迅速撤離了現場。

他深諳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走為上策——這是他在這個黑暗叢林存活下去的法則。不像張保民,沒有別的選擇,徒剩一雙鐵拳和一身筋骨。他是鄉野村夫,他卻是知識分子。

只要原路返回,他的前途是一片明亮坦蕩。

片中有「超現實」的一幕,即死去的張磊牽著小女孩的手奔赴山巔。看到山下巍巍高樓,不知兩個孩子作何感想?是否泫然欲淚,念想山下有一處煙輕夢暖的家?

但是我們不可得知,因為孩子已死

而且,無論這個眼神清澈的男孩如何死去,都只是這座轟鳴不斷的城市裡,一顆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粒,瞬間消失在當局者的視野里。就像網友蔥油靜所說,「單個人的死亡無法揭示任何不義」。

在歷史高速碾過的車輪下,犧牲不過是「必然的陣痛」。也沒有人告訴犧牲品,除了忍讓和苟合,還有什麼別的出路。

張保民是少數派,他從不忍讓,也不屑苟合,崇尚以牙還牙和有仇必報。但還是輸給了階級。

三個階層的孩子,一個在國外念書,一個在國內享福,一個卻屍首無存,形成極端鮮明與諷刺的對比。

觀影期間,我的腦海里不斷掠過《白日焰火》《暴雪將至》這些以北方蕭條景象作為舞台和背景的現實主義懸疑片,大概因為同樣色調灰暗,揭示的也是社會暗面。

但《暴烈無聲》最讓我感到鈍痛,因為它彷彿讓我看到,一個孩子的死是由整個社會完成的,而善良張大著嘴,卻講不出話來。

哈金說過,「我必須說真話,必須對抗遺忘,必須關注那些比較不幸以及一無所有的人。」

我想,這也是每個知識分子的職責所在。

行筆至此,我已經憶起許多年輕生命的逝去。

他們屬於弱勢群體,女人,或者少數族裔,貧困者,以及性少數群體,或是像張保民這樣,舌頭被閹割的一代,在抗爭,或者迫害中死去。

但願我們不會忘記他們的苦痛,也不會輕而易舉地,譴責或質疑他們看似偏激的憤怒。

因為曾有人頂著黑暗前行,曾有人赤手空拳搏鬥,曾有人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肝膽塗地不惜。

生而為奴,對不起。

她影作者庫阿貓,女性,90後。談性說愛專欄作者,偶爾也給Vice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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