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命努力只為遠離瘋娘，闖蕩十年回到村裡，卻跪地哭喊一聲：媽

張顧的生母在生他後不久就去世了。父親窮得丁當響，沒辦法再娶，那年，不知從哪跑來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賴在家門口不走，村裡人說她跟他們家有緣，就讓父親娶了她。

說是娶，其實不正確，因為並沒有扯證。張顧從記事起，就被人嘲諷有個瘋娘，他寧願自己沒有母親，也不願有個瘋娘。可讓他絕望的是，瘋娘不知為什麼對他特別好，有時候他正玩著，瘋娘就一把抓住他，將不知從哪撿來的零食硬是塞到他嘴裡。

瘋娘力大無窮，那時候張顧還小，根本掙不開。瘋娘看著他吃下去，這才鬆開手，呵呵直笑。他氣急敗壞地啐掉嘴裡的東西，發誓絕不會認這個瘋女人做母親，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從來沒叫過她，甚至都懶得看她一眼。

那年的一個夜裡，張顧突然上吐下瀉，伴著高燒不止。村裡的醫生束手無策，建議立即去縣醫院。當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村裡離縣城除了三十多里山路外，還有二十多里公路。父親將他放在板車上，拉著他向城裡走。他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父親喘著粗氣，一溜小跑地跟著車子，前面拉車的人正是瘋娘。

五十里地，瘋娘一口氣拉到了。醫生說張顧得的是急性腦膜炎，來得及時，要拖到明天就完了。父親將他安頓好後，看到瘋老婆四仰八叉地睡在水泥地上，她實在太累了。

張顧為了能離開這個家，拚命地讀書。初中畢業後，他就去縣城住校了。別人每個周末都要回家，他一兩個月才回一次，每次回去，瘋娘都像是有所預感一樣，站在村口等他。見他過來，就從臟污的口袋裡掏出吃的來，要像小時候那樣硬塞到他嘴裡。但這時候張顧已經長大，他奔跑的速度她根本追不上。

父親其實也嫌棄這個瘋老婆，吃飯的時候從來不讓她上桌。那年，張顧考上大學，父親破例和他喝酒。瘋娘捧著飯碗蹲在門口，看著他呵呵直笑。張顧說：「爸，讓她也上桌吧。」父親就對她說：「聽到了沒有，你兒子讓你坐桌上吃。」瘋娘似乎聽懂了，賠著笑臉，畏畏縮縮地坐過來。

張顧說：「爸，你也給她買件新衣服吧。」父親說：「買了，不到一天就弄破了。」張顧說：「爸，等我賺錢了，我養你們倆。」父親臉上就樂開了花，瘋娘也不知聽懂了沒有，跟著樂。

然而，父親並沒有享到福就得病沒了。張顧給了鄰居錢，請他們方便的時候就給瘋娘一點吃的，他當然不會留在村裡，外面的世界等著他去闖。闖了十年，結婚了，生子了，他甚至沒告訴妻子，自己在老家還有一個瘋娘。

這年，村裡遷墳，通知了他。他帶著妻子回到老家。車子開到村口時，遠遠地就看到瘋娘獃獃地站在那裡，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停車。但路過時，瘋娘看到了他，拚命地叫著，一路跟著車子。他從倒車鏡里看著瘋娘在奔跑，心中突然疼痛起來，猛地踩下了剎車。

瘋娘氣喘吁吁地來到車窗前，從口袋裡拿出半塊饅頭、兩顆糖果，還有一個橘子，一股腦地要塞在他嘴裡。妻子嚇壞了，尖叫著，他順手將那兩隻手擋開，東西掉了一地，連人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微微一愣，沒想到曾經那麼大力氣的她此時竟如此脆弱。她，至少六十多歲了吧。

他下了車，扶住她，瘋娘沖著他呵呵直笑，又從口袋裡拿出一袋餅乾，連同袋子一起塞到他嘴裡。他沒有再拒絕，用力地嚼著帶著包裝袋的餅乾，眼淚噴涌而出，雙膝一軟，跪地叫了聲「媽」。

張顧離開村子時，把瘋娘也帶走了，妻子雖說有些不願意，但也沒太強烈的反對。

（圖文無關，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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