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同樣的輝煌,為何今天卻不一樣?
在羅馬,在梵蒂岡,在博物館裡。
一幅大型壁畫靜靜度過了500年,不斷訴說著一個久遠的輝煌,就像將一群閃爍的星辰,呈現在今人的眼前,讓你炫目,讓你震撼。
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蘇格拉底……
一群雖已作古卻永載史冊的學術巨匠,仍在傳播著他們的學說與理想,就像點燃的一把把火炬,驅散黑暗,照亮前方。
這就是義大利文藝復興三傑之一——拉斐爾·桑蒂於16世紀初創作的大型壁畫《雅典學院》。
雅典學院,又叫柏拉圖學園,由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於公元前385年創辦,至公元529年被查士丁尼大帝封閉為止,前後延續近千年,以開放性的研討學風、自由的學術精神而彪炳史冊。
拉斐爾以雅典學院為題,以古代七藝——語法、修辭、邏輯、數學、幾何、音樂、天文為基礎,描畫了古希臘羅馬到文藝復興時期58位著名的學者和藝術家,個個如雷貫耳,人人熠熠生輝,他們或在閱讀,或在沉思,或在傳授,或在爭論,在各自領域探索人類和自然的終極真理,從不同視角闡述他們的真知灼見。顯然,藝術家緬懷古希臘那個思想上的「黃金時代」,寄託他追求最高生活理想的嚮往。
在畫中,我們看到:
柏拉圖一手拿著晚期所著的重要思想作品《蒂邁歐篇》,一手指天,似乎在說,理念高於一切有形質的物質。亞里士多德一手拿著他的學術著作《倫理學》,一手平伸,似乎在說,一切理念都依靠現實物質而存在。他們雖為師生關係,但不影響他們堅持自己的學術觀點和進行爭論。這是古代希臘唯物論與唯心論之爭,在爭論中,西方哲學的根基和體系得以建立和鞏固,智慧的光芒照亮了之後的西方思想界並影響到全世界。
在畫中,蘇格拉底正轉身向旁人闡述倫理學,他形容自己像一隻獵犬,不倦地追尋真理的足跡。他一生雖未曾著述,但那些閃光的思想卻被學生柏拉圖等系統地記錄下來,他將古希臘哲學從研究自然引導到研究人的「倫理哲學」 的新領域。當他被法庭以侮辱雅典神等罪判處死刑後,面對可以逃生的機會,他卻選擇從容赴死,因為他認為,逃亡會破壞雅典法律的權威。
在畫中,我們還看到:
犬儒學派哲學家第歐根尼,有著古風時代的著裝以及懶散的神態,表現了他禁慾式的自我滿足的觀點。他揭露大多數傳統信條的虛偽性,號召人們恢復簡樸自然的理想狀態生活。據說,亞歷山大大帝曾問他:「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你希望得到什麼?」第歐根尼說:「請你不要擋著我的陽光!」。
在畫中,數學家畢達哥拉斯,正坐在地上專註地寫著什麼,莫非是正在寫他發現的「畢達哥拉斯定理「(勾股定理)?他似乎在說,萬物都是數,上帝通過數來統治宇宙。
還有,手拿《尼各馬可倫理學》的哲人亞里士多德,纏著白頭巾的數學家阿維洛伊,頭戴桂冠胸靠柱基的語法大師伊壁鳩魯,用手指著書本的修辭學家聖諾克利特斯,身著黃袍手托天文儀的埃及天文學家托勒密,靠在石桌上沉思的哲學家赫拉克里特,幾何學家歐幾里德,建築家布拉曼特,頭戴深色圓形軟帽的畫家本人拉斐爾……
這些學者和藝術家,有些是師生關係,有些是學術論敵,他們或分屬不同領域、或觀點截然對立,拉斐爾將他們同置於一個超高圓頂的古典樣式大廳里,以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二人為中心,向兩翼展開唯心和唯物之爭的激動人心的辯論場面,彷彿正在上演一部古希臘思想史,整個畫面洋溢著百家爭鳴的學術氣氛。
不知是冥冥之中的安徘,還是偶然的巧合,與雅典學院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遙遠的東方古國,也產生了一個類似的學術園地。
公元前356年,處於戰國時代的齊國,出現了一個學術機構稷下學宮。凡到稷下學宮的文人學者,無論其學術派別、思想觀點、政治傾向,以及國別、年齡、資歷等如何,都可以自由發表學術見解,從而使稷下學宮成為當時各學派薈萃的中心。其興盛時期,曾容納了當時"諸子百家"中的幾乎各個學派,其中主要的如道、儒、法、名、兵、農、陰陽諸家,曾彙集天下賢士多達千人,其中著名學者如孟子、淳于髡、鄒子、田駢、慎子、申子、季真、涓子、彭蒙、尹文子、田巴、魯連子、荀子等。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中,稷下學宮學術氛圍之濃厚,思想之自由,成果之豐碩,都是獨一無二的。
稷下學宮被認為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舉辦、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學府。只可惜,在秦始皇滅掉齊國,統一中國後,稷下學宮便被取消了,歷時僅約150年,與雅典學院存在近千年不可同日而語。至於其思想成果及對後世的影響,一個影響了西方思想,一個影響了東方文化,孰重孰輕,見仁見智。
只是,雅典學院被藝術家創作成了藝術作品,在梵蒂岡博物館每天供遊客參觀,聲名遠揚。而稷下學宮卻沒有這個幸運,它只能蟄伏於浩瀚的史冊中,偶爾被人提起,讓人驚訝它曾經有過的輝煌。
TAG:ART國際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