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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譚慶霞專欄

女人是什麼

文 / 譚慶霞

自從國家放寬計劃生育政策以後,能生的則生,不能生的想辦法也生。導致有些廠子招女工都難。

年輕的待孕懷孕生孩子不能上班幹活。年長點的,看孩子接送孩子上學放學,還得操勞家務。

總之,在當下生養孩子是大多數家庭的頭等大事。

她已四十多歲了。已是兩個女兒的媽媽了。

大女兒上高中,小女兒也上初中了。兩個女兒不但長的漂亮懂事而且學習成績非常好。這在別人眼裡也許會認為很幸福很知足。

但是她心裡背負的精神壓力有誰知道呢?

丈夫是單傳,自己又沒有生兒子。公公婆婆心裡老是覺得欠缺不如意。

記得在準備懷二胎的時候,婆婆就沒少操心忙活,燒香拜佛,請人算命,看二胎是不是換了?還讓自己按民間的換胎方法調理身體。

總之,第二次懷孕完全不是夫妻倆的事情,而是一切都要聽從婆婆的……

然而,最終生出來的還是女孩。

按照當時的國家政策,每個家庭,男孩生一個。女孩允許生兩個。婆婆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一百個傷心,但也不能違反計劃生育政策啊!

在考慮結紮的時候,由於自己身體不適,醫生建議讓男方來做,沒想到婆婆為此大動肝火:讓我兒子結紮,誰掙飯給你們吃?你們都想紮起脖子喝西北風嗎?

她眼淚簌簌而下……

並不是自己推脫不做絕育手術,而是自己的身體不允許啊?再說,自己就不是血肉之軀,不怕受罪,不怕疼嗎?為什麼這種事情只有女人來承擔?但最終的結果還是自己挨了那一刀。

前提是:公公婆婆還有丈夫都白紙黑字簽了協議的:假如出現意外,一切後果自負!

做為女人為了號召國家的:一勞永逸!她忍受著來自婆家人不公平的對待,做了絕育手術。

原本,自己的日子就該太平了……沒想到在這個年齡段,恰逢國家放寬計劃生育政策,公公婆婆破滅的願望又被撩了起來,她們百般的討好自己,也捨得花錢買些稀罕東西送過來,還故意提醒自己:女兒都是給人家養的,長大了都會嫁人,到時候老了靠誰啊?

她明白婆婆的用意就反駁:老了上養老院!

婆婆也不示弱:上養老院那是沒辦法的事,有兒子還用著去那地方嗎?

「媽,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吧!您現在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兒子家的事情,我能不管?」

「我都結紮了,您還要我怎麼樣?」

「復扎啊!現在不是一些這種事嗎?」

「媽,你看我們一家四口人了,老大老二都還在上學,我如果不幹活掙上點,剛你兒子掙,能掙出花的來嗎?」

「這個你放心!只要能為我們生出個孫子來,你不用幹活,不用掙錢,只管把身體養好就行!」

「媽,生兒子好生,可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到時候我和你兒子都六、七十歲的人了,那有能力給他買樓買車啊?如果辦不到這些,難道讓他打光棍嗎?如果活著沒看見他成家立業,我們到死會合眼嗎?」

「想那麼多幹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生出來養大,一切讓他自己掙去。」

「你兒子什麼本事,你不知道嗎?假如你的孫子也和你兒子一樣沒能為怎麼辦?」

「你怎麼些事事,是不是不想生找理由啊!」

「我說的都是現實啊再說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先不說我已做了絕育手術,就我這個年齡再懷孕會存在很大的風險啊!」

「聽說現在人能了!沒事的!」

……

「媽媽,您如果再想要孫子,就讓您兒子一個人生去。我是不受那個罪了……」

「罪是人受的!哪個女人不受罪?我兒子一個人要能生孩子,要你幹什麼?」

……

婆媳為此鬧的不愉快。事後,她守著丈夫抱怨此事。

丈夫的回答:生不生是你的事,她能管了?再說,她是我媽,我又能怎麼樣?

婆婆見自己說服不了兒媳婦,就找來了家族中有聲譽的長輩來開導:以前是國家不允許再生了,所以你們沒有兒子。現在國家政策放寬了為什麼不生?過去有句老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知道你公公婆婆的苦楚嗎?她他們就因為沒有孫子,總覺得低人一等,你公公喝上點酒就抹眼淚,就連聲指責自己:我哪輩子沒做好事,為什麼連個孫子都盼不來,熬不上啊?你知道你公公婆婆最怕什麼嗎?就怕遇到事人家罵出帶有侮辱性的,「斷子絕孫」這是你公公婆婆最不能容忍的!從大的方面考慮:再要個兒子你公公婆婆還能托多少福,沾多少光?還不是為了家族的名譽!有個孫子你公公婆婆就可以抬頭做人了!百年之後也可以有臉面的去見祖宗了。從小的方面說,有個兒子還不是對你們有好處?到時候女兒找婆家也好找啊!百利無一害啊!你好好想想吧!

她沉默無語了。不是長輩的話打動了她,而是,婆家人把自己當成了什麼?

……

雖然自己有太多的委屈,但還是沒有抗住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她放棄了自我。從出生註定了性別的那一刻起,也就註定了自己一個女人的角色……

在復扎的手術室里,她的淚水再次流出……

這不僅是身體上的劇痛更是心靈上的。

她在默默祈禱:下輩子無論脫生什麼,都不要再做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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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鎮(公眾號:zhaopingshuzhai)專註於訪談、文學和情感三大品牌欄目。由作家、編劇薛兆平主持,其主要作品有小小說集《父親的煤爐》、中短篇小說集《心靈的救贖》、暢銷書《好婆媳相處的66個妙招》《保鮮愛情保鮮自己》以及電影《嫁給安平》《深度猜疑》《心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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