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系列】開台聖王
鄭成功廟（圖片來自網路）
鄭成功統治台灣的時間很短，只有一年多一點。即便把鄭氏家族的統治時間全算上，也不過二十二年。但直到今天，台灣還流傳著各種各樣鄭成功的傳說，有差不多兩百座鄭成功廟。為什麼鄭成功在台灣有如此大的影響呢？大概有這麼幾個原因。
一、荷蘭人在台灣的統治並沒有給當地人留下好印象，統治方式比較短視、直接，比如徵收人頭稅，採用特許經營的方式壟斷大宗商品貿易等。並依賴其強大的武力，對農民的暴亂進行了殘酷的鎮壓，在1652年郭懷一領導的武器簡陋的叛亂中，荷蘭150名紀律嚴明、火力強大的毛瑟槍手殺死了3-4000名叛亂的中國人。鄭成功趕跑了荷蘭人，被絕大多數人視為解放者，成為第一個統治台灣的中國統治者。
二、鄭成功在登台之初注重團結台灣土番的上層人物，對原住民採取了一些懷柔政策。鄭成功登陸台灣不久，即有土番頭目先後來附，鄭成功一律設宴款待，並賜給袍帽靴帶等物。荷蘭人撤走後，鄭成功還親自到台南各地巡視，「自領何斌、馬信、楊祥、蕭拱宸等，帶銃手三百、牌手三百、弓箭三百，備具口糧十日，從新港、目加溜灣巡視。見其土地平坦膏沃，土番各社俱羅列恭迎。成功錫（當通賜）以煙、布，慰以好言，各跳躍歌舞。」鄭成功採用寓兵於農之策，發布墾地令，鼓勵官兵開墾的同時也強調，不許侵佔土民及百姓現耕物業田地。為了進一步擴大生產，鄭成功還曾派人向土著居民贈送先進農具（有鐵犁、耙、鋤、牛等，這對土著來說是先進的），傳授農業技術。這些政策，讓鄭成功獲得了土著的廣泛支持，他們甚至稱鄭成功為皇帝。
三、鄭成功帶了大量官兵眷屬到台灣，總數約有十萬人，佔了當時島上漢族人口的一半。這些早期移居台灣的漢人，很可能都是將鄭成功視為精神領袖的。這些人慢慢成了台灣的本省人（台灣有四種族群：本省人、客家人、外省人、高山族。本省人專指閩南人，應該不少是鄭氏統治時期移民的後代。外省人則為1949年後入台的。高山族應是鄭氏統治之前即有的土番後代），他們至今流傳著大量有關鄭成功的傳說和習俗。例如台灣民俗技藝中最具聲勢的宋江陣，即源自鄭成功為了不讓士兵荒廢武藝，於農閑時實施軍事訓練，而編排的一套訓練方法。
宋江陣，源自鄭成功訓練盾牌兵（圖片來自網路）
四、鄭氏政權本身並不優秀，由於和清軍的長期對抗，當時的台灣社會一直處于軍事管制的狀態，底層百姓的生活水平與荷蘭統治時期或之後的清朝統治時期相比，可能更差。荷蘭人走後，鄭成功將荷蘭人的資產幾乎照單全收，劃歸私有。鄭氏直接擁有「官佃田園」近萬甲（每甲約合11.3畝）；又文武官員、明朝宗室、海商鄉紳等擁有「文武官田」約2萬甲；社會財富的分配是非常不均等的，底層百姓幾乎近於農奴的地位，很少有自己的財富。但因為底層百姓中士兵佔比較大（約佔當時台灣漢族人口的一半），軍隊相對便於控制，才讓鄭氏政權能夠延續二十二年，並保持了總體穩定。但在清朝大軍壓境時，鄭氏政權直接崩潰，鄭克塽不戰而降，倒不是意志不堅定，而是軍隊已不堪重負，失去控制。鄭克塽投降時台灣尚有士兵4萬餘，人數上並不比征台清軍少。那麼為何在鄭氏這樣嚴酷的軍事管制下，還會形成鄭成功信仰呢？原因或有三點，一是鄭成功在名義上一直是明朝勢力，鄭成功信仰依託於「反清復明」運動而存在，或者說「反清復明」勢力也藉助了鄭成功。著名的秘密組織「洪門」（或稱漢留、天地會等，有說是對內稱洪門對外稱天地會。或說源於朱元璋的年號洪武，或說洪門即漢門，漢字去掉中土即為洪，指漢人失了中原），一直以反清復明為宗旨，尊鄭成功為武宗。據說孫中山也曾加入洪門，並任「洪棍」（洪門三把手，掌管執法）。洪門組織延續至今，而且確實為反清做出了貢獻，其中一支為致公黨的前身。洪門的英文為Chinese Freemasons，再直譯為中文則為中國共濟會，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華人組織。二是鄭氏政權對台灣的統治並不長，只有二十二年（1662-1683年）。這種情況，可能導致人們更多地懷念它的好，而忘記了它的不好。三是所謂托克維爾效應，即主觀的不滿與不滿的客觀理由可以反相關，或者說「在負擔實際上最輕微的地方，舊制度的枷鎖顯得最不堪忍受」。這句話的反向推理就是，人們會習慣強大的壓迫，輕易不能給他們好處。當然，這種方式不可持續，特別是在有強大外力的情況下。
五、清朝中前期對台灣民間的鄭成功信仰並未禁止；後期更是官方修建鄭成功廟，引導民眾信仰。鄭克塽降清後，申請將父、祖的墳遷回祖籍，康熙下詔曰：「朱成功系明室之遺臣，非朕之亂臣賊子。」准其請，且置守冢，建專祠祭祀，並題寫輓聯：
四鎮多二心兩島屯師敢向東南爭半壁，
諸王無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
鄭成功死後二百一十三年（同治十三年/1874年），基於民間對鄭成功的信仰及提倡忠君思想，沈葆楨請建鄭成功祠。此後，各類鄭成功祠或廟在台灣不斷蔓延，四處開花，逐漸形成了台灣本土特色的鄭成功信仰。
2018年4月12日
TAG:撒探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