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希望王朔，閉上鳥嘴，吃喝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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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廖保平
我掐指算了算，王朔今年60歲。
他是1958年8月23日生的。今年8月23日，可不就是他的60大壽！
古人說，十歲不愁、 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七十古稀、八十耄耋。
王朔今年進入耳順之年。
耳順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話都能聽得下去，管你好話壞話對話錯話，我都聽得進去，不生氣，哪怕是罵我的話，我也聽的進去，心靜如水。
這是很高的境界，它不形容人到這個年紀像個木頭人，像頭死豬，麻木不仁，是非不辯。而是說，他鎮定自如，波瀾不驚，舉重若輕，不像年輕的時候，一言不和就開撕。
孔子自言：「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夫子要不到達這個境界，就妄稱聖人。
可是，並非人人都可以達到這種境界，很多人到了60基本就跟木頭人沒什麼區別了。這也就算了，有的人到了這個年紀，還越來越蠢，蠢出年輕的平方來。
比如前些時去世的李敖先生，他年輕的時候是有一股子硬氣的，活得相當清醒的人，雖然私德上被一些人詬病，但我認為大德不虧，瑕不掩瑜。可是，他越活越糊塗，60歲遠沒有到耳順的境界，更不要說70歲從心而欲。
他最後一點鬥士精神被其跪舔的身姿消耗殆盡，這就大德有虧了，真為其頗為惋惜。
又比如仍然是台灣的一位作家，龍應台女士，她這兩年的一些言談，越來越不像那個寫《野火集》的龍應台了。
再遠一點，像郭沫若之流，更不用說了。就感覺像一張清秀的臉被摔得血肉模糊一般。
我知道，初生牛犢不怕虎，敢為人先，會成就自己的先鋒、先驅形象。可一個人活的年歲越長，見了太多的人生兇險，是非成敗，得了太多教訓，容易油滑起來，會明哲保身，會老於世故，會苟且偷生，會「能屈能伸」。
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一方面，環境有壓力，經常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人在屋檐下，不低頭很難；一方面，年歲高長，年輕時的血氣方剛會消退，就會偏軟，縮頭；再一方面，你見得多了，不容易走極端，就會中庸。
因此，一個是人活到一定的年齡，就真的沒有年輕時那麼尖銳了，那麼硬氣了，那麼敢沖敢闖了，大體是這樣的。
但這些東西應該轉化成智慧，仍足以舉重若輕，應對環境和人生。
這個年紀，也許你沒有能力振臂一呼了，也許你對事物看得很透徹了。那麼，你可以這樣做：「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覺無力發光的，那就蜷伏於牆角。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熱情的人們。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曼德拉語）
是的，最不濟，你可以蜷伏於牆角，閉上鳥嘴，吃喝等死，也比你用自己的影響力去做一些蠢事要好得多。
對於到了耳順之年的王朔，我非常害怕他變成晚節不保的李敖。要知道，王朔真的是我的偶像，現在都記得當年讀他的小說的瘋狂時代。
在我的眼裡，王朔顯然不只是小說寫得好，更在於他特立獨行的品格，身上那股子被人視為流氓氣的東西。
正像我的朋友所說，90年代談性是叛逆，跟90後談性就是露陰癖。在我看來，90年代的流氓氣相當於一種先鋒氣，一種反叛精神。
「我是流氓我怕誰」，就是一種豪氣衝天的反抗精神，就是先將自己降至塵埃里，然後撕碎所謂的虛假的崇高，他激起我們對真實生活的個體化感受，重新喚起世俗的人的生活嚮往。
要有堅硬的內核，要有足夠的銳度，要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反抗那層層疊疊在精神壓力。無疑，王朔是有這種力量的。
他說：你必須內心豐富，才能擺脫這些表面的相似。煲湯比寫詩重要，自己的手藝比男人重要，頭髮和胸和屁股比臉蛋重要，內心強大到混蛋比什麼都重要。
王朔不但內心強大，而且智慧，這讓他早早地洞察了很多東西。
他不但洞察人生：我不記得愛過自己的父母。小的時候是怕他們，大一點開始煩他們，再後來是針尖對麥芒，見面就吵；再後來是瞧不上他們，躲著他們，一方面覺得對他們有責任，應該對他們好一點，但就是做不出來、裝都裝不出來；再後來，一想起他們就心裡難過。
他也洞察社會：一些連街邊小偷都不敢呵斥的人，卻勇於高呼滅了小日本！一幫連活著的人民的痛苦都漠不關心的人，卻有臉說不忘死去的同胞。
他說：信仰不能當飯吃，所以不重要。民主不能當飯吃，所以不重要。自由不能當飯吃，所以不重要。原則不能當飯吃，所以不重要。對於中國人來講，不能當飯吃的都不重要。我們信奉了豬的生活原則，於是乎我們也得到了豬的命運，遲早給別人當飯吃。
類似的話還有：中國人是豬，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就光知道埋頭賺錢，誰死都和自己沒關係。一旦傷害到自己了，馬上就慘叫，叫得簡直哭天搶地，然後一個大白饅頭扔過去，立馬又焉了，別人喊的時候，他依然埋頭吃喝！
他還洞察人性：到頭來你會發現，人之不自由，最大的掙不脫就是人與人，親情，友情，愛情——所有別人為你的付出。我們就是這樣緊緊地捆在一起，生於溫情，死於溫情。
但王朔也是聰明的，或者是雞賊的。他雖然宣言式地說過：敢於對抗所有人，把夢做到底，是一種做人的極致。
可他很顯然明白，極至的事情，哪是凡人可以做得到。在《動物兇猛》里他寫道：當受到壓力時我本能地選擇妥協和順從，寧肯採取陽奉陰違的手段也不挺身站出來說不！因為我從沒被人說服過，所以也懶得去尋求別人的理解。人都是頑固不化和自以為是的，相安無事的惟一辦法就是欺騙。
他也說過：生活不能改變，我就改變，誰也甭想破壞我的好心情。他還說：人擋著我，我就給人跪下——我不慣著自己。
王朔並不是不會妥協與順從，並不是不會陽奉陰為，並不是不會欺騙，更不是不會給人下跪，要看壓力的大小和路有沒有堵死。
我絲毫也不覺得王朔可以硬氣一輩子，絲毫也不覺得他可以反抗到底，人性真的經不起考驗，我才會格外地希望他不要寫什麼東西了。事實證明，他後來寫的小說真的不怎麼樣，江郎才盡，他也知趣，很長時間也不寫東西，也不怎麼露臉。
這就是己知之明，就像他自己所說的，「割了雞巴敬神，神也得罪了，自己也疼死了。」那又何必做這種無聊的事呢，還不如閉上鳥嘴，吃喝等死。這樣，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但你站出來胡言亂語，捧臭腳，舔股溝之類，就會很難看。
王朔說：我可以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我必須知道我不是誰。對，你必須知道你不是誰，而且不能是誰，不能是一個你曾經鄙視的人，一個出賣你前半輩子的人，一個完全違背了你的初心的人，一個越老越像賊的人。
最後，推薦《王朔文集》五卷本。我認為王朔的作品，是當代文壇繞不過去的存在， 不讀他的作品，是一種缺憾。劉震雲說過，20世紀的中國文壇，如果沒有王朔會失去很多趣味。劉恆則說，王朔常常把別人不敢說或者小聲說的真理大聲說出來，做了大量開拓性工作。請長按下圖中二維碼識別並拍下。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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