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成長日記 70、師徒一見
1944年秋季的ZG中部,同樣不平靜。木日人的部隊已經開到了這裡,GMD的部隊、GCD的游擊隊、各種土匪各種惡霸,哪一家都不好伺候,天天都是要錢要糧要槍要人的,人們提心弔膽地生活著。
沒有風,天氣悶熱,雖說太陽已經下去了,但每個人身上都還是汗淋淋的。
天旱,地也貧瘠。高粱長得不高,頭上的果實與沉甸甸一點也掛不上鉤;如一根細棍一樣的玉米桿,結的棒子不用想也大不到哪裡去;又矮又瘦的豆子,結的莢恐怕比種子多不了多少;穀子倒是一片金黃了,餓壞了的麻雀對插在田裡的稻草人一點也不畏懼,真正是鳥為食亡;偶爾能看到的一小片花生,長勢是一點也不敢讓人恭維。
不遠處是一片村莊,在大樹、寨牆和寨濠的屏蔽下,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一條僅能過去一輛馬車的土路上,兩個約20多歲的年輕人正在用白蠟桿打在一起。
宋朝起,白蠟桿就以堅而不硬、柔而不折的特性成為包括軍隊在內的練武之人製作兵器時的首選。白蠟桿采自白蠟木,白蠟木中長出的細條是以前農村編製籃子時的必需之物,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中間細長的就是白蠟桿,可以做槍桿,也可以直接做棍使用。用這種木質製作的兵器,桿身可彎曲到180度不斷折,在乾燥的地方不劈裂,在潮濕的地方不變形;加上質地細密,與人打鬥時,刀都很難砍斷,所以以前人們打架全用的是白蠟桿。這樣子說大家可能就明白了,電視上那些伸手就能折斷的棍子,全部與歷史是不相符的。
衣服隨意地扔在路邊的雜草上,兩人全都赤Luo著上身,寬鬆的長褲被布質的腰帶緊緊地束在腰間,千層底布鞋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飛速移動,棍棒撞擊在一起時沉悶的響聲和用力發力時的呼喊聲連綿不斷。打到酣暢淋漓處,二人全都興奮地大聲叫喊著,舞動的棍棒如光幕一般,將兩人矯健的身形罩在其中。離他們不遠處,高粱地邊的草叢裡坐著一個光頭的中年人,一邊警惕地四處張望,一邊用解開的粗布上衣扇動著,不時又用衣服擦著臉上的汗。
臨近寨子是一條環寨的濠溝,約有兩丈多寬,幾個光屁股小孩在寨濠里洗澡。孩子們歡快地爬上長在濠溝邊的一棵柳樹,站在一根伸向水面的樹杈上,像跳水運動員一樣,兩米多高的空中翻滾而下,「嗖」的一聲,射入水中。也有失敗的,有的用肚皮摔到水面上,有的則是屁股坐到水面上,但無論如何都能引來大家的一片歡笑。唉,直是無憂無慮啊!
寨牆很高,有4米多高,牆頂部厚約2米,全用夯土堆築,牆的內外全都長著尖利的榛棘,亂剌上掛著一些隨風飄來的草葉或麥桔桿,寨牆上種著的是楊樹,從五圍多的樹體來看,種下也有些年頭了。寨牆的東西方向各建有一個寨門,都有弔橋被收在門內。每個寨門的隱蔽處都有兩三個人在警覺地看守著。
連接兩個寨門是一條通街大道,將寨子分成兩大部分。南面寨子里的房屋多是草房,是牆是用夯土加上麥桔或是草砌成的,房頂是厚厚的稻草。經風雨時間長了,稻草都顯現出一種破敗的灰土色。在寨子的北面全是瓦房,藍磚砌的牆,朱門高院重檐雕繪的,與路南大不相同。天色漸晚了,炊煙不分貴賤地從草房和瓦房中升起,透出一絲親切。
路北偏西的位置,是一個大大的四合院,院門開著,一個老頭兒在門房裡打著瞌睡,正房門也開著,一個約40多歲,衣著整潔、身材削瘦的平頭中年人靜靜地看著門左側的一株石榴樹發獃。石榴花已經開敗了,一個個鼓著大肚子的石榴掛在油綠的樹葉中。大肚子的頂端整裂為四瓣,如同一尊尊玉質花瓶。在每一個瓶口處,都有一張笑口對著中年人笑,可他緊鎖的眉頭卻一點也沒有鬆開。
回鄉已經5個多月了,地方勢力的拉攏和威逼從來都沒有斷過。
是啊,任誰聽說昔日的干過旅長師長的人物來到這裡都是要動心的。
木日人來後,GMD逃進了深山裡,GCD的游擊隊四處活動,地方勢力都掛上了皇協軍的旗號。看似是無政府沒人管,卻又是誰都可以管。對平頭老百姓而言,這些都是爺,誰來都要伺候著。也有些人不想當孫子,被窮困和高利貸逼得走投無路了,「起桿兒」當上了土匪,也成了可以橫行鄉里的爺。
一些大地主不想被別人吞掉,不受別人欺負,路也不是沒有——壯大自己,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被人看得起。有錢沒槍,那是任人宰割的豬,即便你見誰都叩頭,也不能避免被搶被殺的下場。所以各地都是修寨子買槍支,以圖自保。
離這裡10多地是一個有著「九門九寨小北京「的之稱的南陵鎮,坐守該鎮的婁振華是王全法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朋友,手下有一個保安團的兵力。從自己來後,就一直熱心想請自己出山,幫他將現有的保安團擴充為一個師。自己當時就拒絕了,並開導他說:「我們身居鄉里,做事應首先考慮對老百姓的利害。如今一個保安團周圍百姓已是不堪重負;如果再擴大武裝成立一個師,所需軍需糧餉不要說一個區,即使是一個縣也是難以負擔的。」可他卻支吾其詞,不為所動。
婁振華本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群眾中早就流傳著「殺不殺,問問婁振華」的惡謚,可見人們對他是何等的深惡痛絕。但這人又是個隱忍決然心狠手辣的傢伙,一面時不時上門問候,一味恭維;一面卻又讓人在寨子周圍放冷槍,打探消息,甚至親自帶著幾十人到寨子里來尋釁,想強行帶人。
迫不得已,自己也讓王全法把村村有槍的幾個人組織起來,聯合住前來投奔的五六名警衛,倒也有了十來桿槍。這樣一來,婁振華也不似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
木日人大舉進犯後,周圍幾個地區相繼淪陷,地方上的這些武裝勢力紛紛投靠了木日人,仗著木日人的勢力要錢要糧,擾亂四方。婁振華現在更是一頭扎進他木日主子的懷抱,被授予綏靖軍暫編第一師師長職位。
這一次,他託了王全法的一個叔伯哥哥,民國初年當過一任縣長的王漢生前來致意,說要在家裡宴請自己,敘一敘桑梓情誼。用腳趾頭去思考,這也是一場凶多吉少的鴻門宴。
不去,只要這婁振華到木日人那一歪嘴,說寨里的人有抗日傾向,那就是害了一寨子的人;去,量幾個凡人也拿自己怎麼樣。可在接到請帖時,他心中卻泛起一絲不安,雖說有著140多年的生活經歷,但他一時半會兒還是查找不出不安來源自何處。自己功力受制,但凡人是不會給自己帶來危害的。難道?難道是木日人在ZG大陸上的兩個王爺?朝香宮韭菜王和東久邇宮吃鹽王?
要真是他們,這事就有些棘手了:看來日木人還是查到這裡來了,這是一次試探。可自己功力盡失,怕是難過這一關了。算了,不去想了——太陽石已放入雄雞的眼中,過不了幾個月,雄雞就將全面恢復,展翅高鳴了。自己的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四下的光線暗了,外面的人除了警衛人員外全回來了,寨門也關了。他自失地搖了搖頭,正要和一直侍立在一旁的王全法說「吃飯吧」。自己不說話,下面的人都沒有敢動筷吃飯。
突然,一道閃電劃開夏天的夜空,緊接著,是一聲悶雷從遠處轟隆隆地傳了過來。
他笑了,對身後的王全法聽說道:「快打開東寨門,有客人來了。」自己卻接過下人們遞上來的涼手巾,高興地將臉上的憂愁擦拭乾凈。
客人到了,一個穿皮鞋著白襯衣灰褲子的高大男人和一個穿對襟短袖的胖大和尚。在守門人眼前一閃中,穩穩噹噹地站在了寨門外面。兩人好奇地打量著寨濠、弔橋以及高高的寨牆,小聲地嘀咕著。
寨門開了,一行七八人迎了出來,中間一位約40歲的漢子一拱手:「王全法見過二位,程旅長在寨內等候。」雖說程干青干過副師長,他還是習慣性地叫他程旅長。
「王團長好,哥幾個好,兄弟庄之蝶和德光見過各位。」高個男人也是團團作揖。
幾人見過後,王全法前面引路,幾人順著用石頭鋪成的大路快步向寨子里走。
當遠遠看見站在紅色大門口,一身白衣的程干青時,庄之蝶禁不住快走幾步,跑到程的跟前,「撲通」一聲雙膝著地跪在塵埃,一聲「師父」出口後,又膝行一步,抱著程干青雙腿大哭起來……
(這時音樂該起了,音樂中,劉歡老師開始演唱:「……這一拜/忠肝義膽/患難相隨誓不分開/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壯我情懷……)
程干青輕撫著庄之蝶的背,淚水撲蔌地滴落在庄的背上。後面諸人除德光大師外均是愣在當場,誰也不明白這個庄之蝶為什麼叫程旅長師父。
程干青待庄之蝶情緒稍有穩定後,將其拉起,用手擦去庄臉上的淚水,又彎腰拂去庄褲子上的塵土,輕攬著庄的背,慈愛地說:「不哭了,回來就好,師父還指望你救駕呢……」
庄之蝶像小孩一樣,膩在師父的臂膀里用袖子抹著眼淚,慢慢地止住了哭泣。轉過身來:「師父,這位是師兄的朋友,德光大師,是廬山有信禪師的關門弟子。」
「德光見過世叔。」德光大師上前一步,合什行禮。
程干青還禮後,笑著說:「既然客人們都到齊了,全法,還不開飯?」笑聲中,幾個禮讓著走過大門,向已是明燭高燃燈火明亮的正堂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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