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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闊文章艷情詞

「婉約詞風」專題衍說

從歐陽修的創作里,是蠻可以看出「詞為艷科」、「詞為小道」的觀念是如何地深入時人之心的。

歐陽修為人剛毅。

他的耿介就連他的老師晏殊都有些接受不了。想當初,晏殊是十分看好歐陽修的。那年晏殊主持考試,故意在考題上留下破綻,眾舉子只顧答題,只有歐陽修對題目提出質疑。晏殊讚歎地說:「今天的考場當中,只有你一人讀懂了題目。」這一榜晏殊將他取為第一。那時歐陽修23歲。但是歐陽修太實誠了,不懂得給「富貴優遊」的老師湊趣,以致於晏殊對他漸生嫌隙。有一年歲暮大雪,晏殊的庭院銀妝素裹,眾僚屬在晏殊家飲酒作樂,賞雪賦詩。眾人寫詩,無非說瑞雪如何豐年,主人如何風雅,而歐陽修洋洋洒洒寫了一首《西園賀雪歌》,末尾幾句卻是:「主人與國共休戚,不惟喜悅將豐登。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餘萬屯邊兵。」您老是國家的棟樑,見著飛雪難道只想著來年的收成?要知道四十餘萬的將士屯守在邊關,戰事吃緊,他們忍受著徹骨的寒冷,角弓難控,鐵衣難著,您不會想不到吧?晏殊一下子臉上就掛不住了,事後說:「歐陽修這人就是矯情。唐代的韓愈也算是會寫文章的人了吧?他參加宰相裴度家的宴會,也不過寫些『園林窮勝事,鐘鼓樂清時』這樣的應景文字,哪裡會像歐陽修這樣胡鬧,擾人興緻的。」

歐陽修為史卓識。

歐陽修的史學成就頗高,他主持了《新唐書》的修撰,又獨自編寫了《新五代史》。他認為歷史的記錄應該像《春秋》一樣,對那些可以垂誡後世的君臣的善惡功過以及朝廷百事,「直書而不隱」。他的《新五代史》拋開《舊五代史》「天人感應」的荒誕一套,依據史實來分析事件的前因後果,總結歷史教訓。《伶官傳》之「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豈獨伶人也哉」給後人留下深刻印象。

歐陽修為文雄贍。

年輕的時候在河南做官,他曾給自己的辦公室取了個名字叫「非非堂」。第一個「非」字是「否定、抨擊」的意思,第二個「非」字指的是「錯誤」。他說:「夫是是近於諂,非非近於訕,不幸而過,寧訕無諂。是者,君子之常,是之何加?一以觀之,未若非非之為正也。」讚美某人某事是正確的,聽起來總像是在恭維,因為言行正確,本來就是君子應該做的,又有什麼好讚美的呢?而指責某人某事是錯的,常常會被認為是誹謗,從而遭到怨恨,但指責錯誤的行為才真正是可取的。所以他「寧訕無諂」,寧願被指為毀謗也不願被指為諂媚。歐陽修一生堅持是非原則,許多文章都體現了「寧訕無諂」。范仲淹擔任右司諫一月有餘,歐陽修就寫了《上范司諫書》批評他沒有對朝廷進言:「讀書人常常抱怨自己不被朝廷重用。等到被任用,又說那不是我的職責,不敢進言;或者說我的地位卑微,不能進言;或者說等等以後再說吧。到最後就沒有一個人進言,那不是很可惜嗎?」後來范仲淹因為「越職言事」而遭排擠,左司諫高若訥認為范仲淹罪當貶黜,歐陽修十分氣憤,寫了《與高司諫書》,雄辯滔滔地指斥高若訥「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爾」。因此文,歐陽修被逐出朝廷,貶為夷陵縣令。再後來,因支持范仲淹「慶曆新政」,被守舊派攻擊為結黨營私,仁宗皇帝對朝野的議論心生疑竇:「我只聽說過小人結黨營私,難道君子也有朋黨嗎?」歐陽修乾脆寫了一篇《朋黨論》,別出心裁地提出「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那些小人純粹以個人私利相交,無原則,無操守,哪裡會有長久聚合?只有君子,有理想有道德,為了道義而同心共濟,才能結成真正的「朋黨」啊。

歐陽修為詩豁達。

歐陽修數次遭貶謫,不改初心。貶謫期間所寫的詩,雖然也有失落與憂傷,但總體是豁達的。他常常提醒自己不可沉溺於傷感,而將挫折看成是一種修鍊。在貶往夷陵的路上,他寫有一首《黃溪夜泊》:「楚人自古登臨恨,暫將愁腸已九回。萬樹蒼煙三峽暗,滿川明月一猿哀。非鄉況復驚殘歲,慰客偏宜把酒杯。行見江山且吟詠,不因遷謫豈能來?」是啊,若非遷謫,豈能見著峽川夜月的蒼茫遼闊,見著如此奇異詭譎的風光?在夷陵,他還寫過一首《戲答元珍》:「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殘雪壓枝猶有橘,凍雷驚筍欲抽芽。夜聞歸雁生鄉思,病入新年感物華。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正因為見識過傾城的洛陽牡丹,那如雲如霞的燦爛早已深藏心底,如今身處山鄉,春天來得晚,野花遲遲未開,可那又怎麼樣呢?

上述為史、為文、為詩,乃至為人,均可以雄闊、端方論之。然而到了詞的創作上,歐陽修則是秉持了「婉約」的正宗。題材無非離情別緒、光景流連,風格沉摯而深婉。詞中有許多經典,諸如「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明朝車馬各東西,惆悵畫橋風與月」、「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等。葉嘉瑩評歐陽修的詞,認為有「遣玩的意興」,也就是說,他對自己所描述的一切,抱有一種欣賞的情緒,哪怕描述的是悲情。

從觀念上,歐陽修與當時許多文人一樣,視詞為「敢陳薄伎,聊佐清歡」的遊戲文字,因而也留下了不少「艷詞」。雖然其中不乏託名於他的偽作,但後人也不必出於回護「一代儒宗」的形象而為其刻意避忌。他寫過一首《南鄉子》:「好個人人,深點唇兒淡抹腮。花下相逢、忙走怕人猜。遺下弓弓小繡鞋。  剗襪重來。半嚲烏雲金鳳釵。行笑行行連抱得,相挨。一向嬌痴不下懷。」還有一首《醉蓬萊》:「見羞容斂翠,嫩臉勻紅,素腰裊娜。紅葯闌邊,惱不教伊過。半掩嬌羞,語聲低顫,問道有人知么。強整羅裙,偷回波眼,佯行佯坐。  更問假如,事還成後,亂了雲鬟,被娘猜破。我且歸家,你而今休呵。更為娘行,有些針線,誚未曾收啰。卻待更闌,庭花影下,重來則個。」士大夫在私生活的場合里吟唱小曲,似乎也並不妨礙他們在另外的場合中高奏大雅。

歐陽修在公堂上做事磊落,他的政敵們只好在私生活上找他的茬,於是某些真真假假的詞倒也成了攻訐他的武器。他曾被詆毀與甥女有私情,有人就舉他的《望江南》詞為證:「江南柳,葉小未成陰。人為絲輕那忍折,鶯憐枝嫩不勝吟。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閑抱琵琶尋。堂上簸錢堂下走,恁時相見已留心。何況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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