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外行都自信地表達「高見」,這個時代有點可怕!
鼎湖山牌坊上葉劍英題寫的「鼎湖山」三字。
幾天前到肇慶七星岩去遊玩,車到鼎湖山牌坊時,葉劍英手書的「鼎湖山」三個字赫然在目。一生愛好書法的我正心追手摹時,就聽導遊問車上遊客:「葉劍英題寫的鼎湖山三個字好看不好看?」「不好看!」我還未回過神來,車上遊客眾口一詞發表了意見。
葉劍英是一個軍事家不假,但同時也是一個書法家和詩人更是不虛。在葉劍英和他的那個時代已經翻過一頁的今天,我說這話沒有任何吹捧之意。我可以肯定地說,和當下某些所謂著的名書法家相比,葉帥可以說是真正的書法家——這與他是不是元帥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葉劍英元帥塑像
我最早看到葉劍英的書法和詩,是1979年在武漢東湖公園。那天逛公園時,在行吟閣看到了已經刻在石碑上的葉帥的詩:
澤畔行吟放屈原,為伊太息有嬋娟。
行廉志潔泥無滓,一讀騷經一肅然。
我一邊背著詩,一邊欣賞著書法,那時正準備上中文系的我,心中產生了一種對軍人的佩服——元帥居然也是詩人和書法家啊!後來,我大學中文系畢業之後還真參了軍,不能說與這種佩服無關。
上大學之後,我又讀到了葉帥1977年5月14日寫的《八十抒懷》:
八十毋勞論廢興,長征接力有來人。
導師創業垂千古,儕輩跟隨愧望塵。
億萬愚公齊破立,五洲權霸共沉淪。
老夫喜作黃昏頌,滿目青山夕照明!
在反覆吟誦這首詩的同時,我找到葉帥的手跡照片。同時由於大學資料的豐富,我終於看到了葉帥不同時期的書法作品。從那時起,我對葉帥書法的喜愛就延續到今天。
葉劍英的《八十抒懷》詩及書法。
葉劍英的書法,從風格上講,有一點深藏不露的含蓄,或者說有強烈的書卷氣,這與他作為一個元帥似乎不太相符,但與他「諸葛一生惟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毛澤東對葉的稱道)」的性格接近。
從來路上看,葉劍英的書法很顯然受到了顏真卿書風的影響,這可能與他小時候臨帖有關,但葉劍英僅取其筆意,捨棄了顏體的厚重敦憨,而融入了瘦勁靈動。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書風獨具一格,具有極強的可識性。
葉劍英的書法結字偏長,用筆較輕,中鋒為主,這與啟功先生書法的用筆結體相近。但仔細研究就會發現,葉劍英的書法間或有側鋒,而啟功書法幾乎筆筆中鋒,葉劍英的書法情到深仍藏鋒,而啟功先生意興濃時便伸展。
葉劍英《讀方誌敏烈士獄中手書有感》詩及書法。
葉劍英關於向雷鋒同志學習的題詞。
書法作為一門藝術,它與作者藝術感悟能力有關,也與各自的人格特質有關。葉劍英的書法自成一格耐人欣賞,既與葉帥的詩人氣質的體現,也與葉帥的人生修鍊有關。據稱,葉劍英為人有風趣,談吐有文采,詩作常有佳句便是證明。毛澤東曾說「劍英善七律」,讓陳毅向葉帥學詩。足可見,葉帥的詩人也不是浪得虛名。
回到鼎湖山的題字上來。據記載,這「鼎湖山」三個字是葉劍英於1979年12月題寫的,有關部門隨後將此手跡銘刻在新建的鼎湖山牌坊上。作為直接指揮制定七星岩風景區建設規劃方案的領導人,葉帥還曾在任中央軍委副主席時的1961年4月18日到肇慶視察,並賦詩一首:
借得西湖水一圜,更移陽朔七堆山。
堤邊添上絲絲柳,畫幅長留天地間。
葉劍英詠七星岩石 詩及書法。
這首詩刻在路邊的山崖上,我這次旅遊得以親眼一見,並拍照回來研究學習。
文章寫到這裡,再繞回到我的主題上來。
——這是一個公民記者時代,每個人都有要傳遞信息表達觀點的自由,但是我還是覺得,如果每個外行都自信地表達「高見」,這個時代有點可怕!
聯想到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將「妄議中央大政方針,破壞黨的集中統一」明令禁止時,便深感規定之及時。
「不怕事前不懂得,就怕臨事不學習。」這是葉劍英當年在七星岩視察時反覆說過的一句話。我疑心這句話真有所指。為了把我的觀點表達得更明確一些,我再狗尾續貂——不怕臨事不學習,就怕不懂還裝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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