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人是一朵花，你希望他是…？

這兩年春天，我都會暗自期待一種植物——鳶尾（Iris）。以前對它的印象模糊地停留在梵高或是莫奈這樣印象派畫家的作品裡，直到前年春夏在上海辰山植物園的仲夏鳶尾展上同時看到了幾百種鳶尾共同綻放時，就徹底淪陷在它的色彩之下了。鳶尾花開時自帶春日浪感和初夏迷幻氣質，宛如日本攝影師蜷川實花作品中的絢麗世界。

國內河邊或公園裡常見的大致有2種鳶尾，花藍紫色鳶尾品種，拉丁學名為Iris tectorum，花朵比較小，可能並不太引人注目。另一種則是充滿夏天感的黃菖蒲（Iris pseudacorus），它其實原產自歐洲，也是法國王權與鳶尾花結合的最早開端。

鳶尾紋章 王權象徵

相傳在5世紀初期，還是由部落組成的法蘭克人居住在佛蘭德斯（西歐的歷史地名，泛指今天的比利時、荷蘭一帶）一個叫Leie的河畔周邊，那裡長著很多美麗的黃菖蒲。法蘭克人可能因其造型獨特顏色靚麗，便巧妙地將黃菖蒲的花朵設計成法蘭克族的盾徽和紋章（coat of arms），也就是我們今天到處可以看到的鳶尾花紋章：。特別指出的是，我們這裡提到的紋章（coat of arms），又稱盾形紋章，是一種特有的紋章設計，通常出現在紋章盾、外套或戰袍上。

克洛維統一法蘭克部落後，決定皈依天主教。傳頌在他接受洗禮那天，上帝派天使送來了金色鳶尾花作為禮物，並以鳶尾花油為克洛維進行受膏儀式。從此，金色鳶尾花紋被認為是聖潔的象徵，在法國開始真正具有神聖意義。

從中世紀時期的微型畫中，我們可以看到法國卡佩王朝路易八世（Louis VIII le Lion，1187~1226）與其妻子卡斯蒂亞的布蘭卡正在進行加冕儀式。當時藍色逐漸在宗教中被賦予了重要的含義，也因其原料昂貴，所以被法國皇室選出來，與欽點的金色鳶尾花紋章平鋪的設計融合，變成了真正的法國皇家與貴族的象徵，開始大量出現在各種相關的建築、服飾，以及器皿裝飾上。

今天我們再看到這個圖案時，不得不佩服法蘭克人對具象植物的簡化能力。將形態如此嬌美的鳶尾花設計成簡潔有力，帶有戰士的氣度，又不失優雅穩重的紋章圖形。大概也是從那時開始，鳶尾這看似非常女性化的植物開始和王權以及男性氣質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14世紀瓦盧瓦王朝的查理五世（Charles V le Sage）對鳶尾花紋章做了一個很重要的修改，把圖案排列從全方位的散射變成了三個標緻的明確排列。這個變化在紋章學術語中分別稱為法國古代和法國現代。2+1的排列方式，據說意味著基督教的聖父、聖子和聖靈三位一體。在這以後的畫家繪製法國國徽時，都會使用藍底金色的三個標緻來表示。這一點從英國愛德華三世使用的紋章可見一斑，為了爭奪法國王位繼承權，他特將鳶尾花紋章加入自己原本的紋章中。

而到了16世紀的波旁王朝，隨著巴洛克與洛可可風格在宮廷中的流行，鳶尾花紋章被重新修改，弱化了中世紀的銳利感，增加了更多自然捲曲的裝飾，變得華麗起來，經常作為皇帝的披風出現。這也正好與當時全方位追求雍容華貴的皇帝們所期待那種造作浮誇的風格所完美搭配，相得益彰。直到法國大革命以後，波旁王朝覆滅，現代社會建立起來，象徵著法國皇家地位的鳶尾花紋章才慢慢淡出了歷史的舞台。

鳶尾的貴族氣質

但由於這漫長的歷史，鳶尾花紋章所自帶的那種「貴族氣質」，依舊受到男士服裝的青睞。

而說到鳶尾花在男性服飾中的運用，並不僅僅只有被抽象化後的鳶尾花紋章。自然風格中的鳶尾花形象也是貴族服飾中經常會出現的圖案。印度莫卧兒王朝時期，某位王子身上的裝扮便是如此。可以看到王子白色的外衣上，平鋪著漂亮的藍色鳶尾花圖案。波浪形的鳶尾花瓣，以及藍色與綠色的搭配，將男性的氣質映襯得優雅柔和了起來。

而同樣是自然風格的鳶尾花圖案運用，18世紀洛可可時期的歐洲男性服裝花飾則呈現出是一種輕柔、淡雅的，有如一陣陣花香的優雅氣息。從當時男子服飾的細節來看，馬甲的邊緣上與外套的袖口上，都運用了刺繡的鳶尾花造型來裝飾。仔細看服裝中的鳶尾花，會發現其實鳶尾花的捲曲造型和歐洲古典的卷草紋飾非常相似，能將旋渦狀的自然花飾發揮到極致。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喜愛曲線造型的歐洲貴族這麼迷戀鳶尾花的原因之一吧。

這幾年，自然主義的復興，人們越來越在意自然之物與個體生活之間的聯繫。「floral menswear」之風突然颳起，各大時裝品牌皆紛紛從歷史中的宮廷風格或者自然主義風格尋找靈感，將各種植物圖案印製或者刺繡在男裝上。鳶尾花作為「自由與勇氣」的象徵，也一併洋洋洒洒地出現在各類男裝上，讓男士內心的浪騷之情可以通過這些圖案直抒胸臆。

在Gucci，Saint Laurent以及No.21等品牌服裝當中，皆可找到鳶尾花飾的影子。雖然這些「花樣男子」與曾經的宮廷貴族穿著看似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尤其是工筆畫的風格和刺繡的工藝，但仔細看衣服中的植物造型，還是能找到很多不一樣。當今的自然風造型上更加的自由自在，不一定是完全的寫實，也不是冷淡的抽象幾何形式，而是在表現設計者與穿著的人的內心態度。

鳶尾，一種美麗浪漫又華麗的植物。它的英文名Iris，源於希臘神話中彩虹女神伊里斯的名字，Iris是眾神與人間的使者，將善良的人的靈魂，經由彩虹橋送達天堂，而彩虹之名喻指花色豐富如彩虹。再過一個月，就會迎來鳶尾的盛放季，到時候，願你可以看到這彩虹般的花景，也許還能獲得當年法蘭克人看到他們的鳶尾時的共情。

撰文 | 椰子

編輯 | 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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