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離去是沒有聲音的

文：陳十八

有人說，長大是從你第一次終於不會為了想要的東西跟爸媽哭鬧的時候開始的。

我和小北是鄰居，小時候媽媽們經常帶我們一起去逛街。每次當我們有想要的東西時，小北總會哭鬧著跟媽媽要。可是，媽媽們每次都不會滿足我們的要求，所以我清楚地記得，每次哭鬧都是以小北賭氣自己走回家為結束。

長大後偶然和小北聊起這些事，她問我，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都很想要一雙靴子，可是媽媽們卻以小學生不能穿靴子去上學為由拒絕了我們。那時你明明比我更想要那雙鞋子，可是最後卻只有我一個人哭鬧著要我媽買給我，你卻站在邊上一聲不吭，為什麼呢？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卻實在想不起那時的我，到底是怎麼想的了，可是我心裡一直都很清楚的是，每次我有想買的東西時，媽媽大多會拒絕我，那時弟弟剛出生不久，而家裡全靠爸爸一個人工作，媽媽買每一樣必需的生活用品時都要再三思量，更何況是給我買額外的東西呢！

可是作為一個小孩子，當然也會通過哭鬧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我記得我一開始也是會哭鬧的，結果當然還是一樣得不到，甚至可能會被暴打一頓。媽媽說，你想得到一樣東西，光通過哭鬧肯定是不行的。

小北說，那些就是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的求而不得。其實小時候每次賭氣走回家時都會想，為什麼媽媽們總是不肯滿足孩子們的願望呢？明明那些東西對大人們來說只要花很少的錢，等到自己以後當媽媽了，一定要滿足孩子的一切願望。可是自己長大了才知道，人生多的是求而不得。

小北說，就像小時候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就哭鬧不止一樣，她談第一次戀愛時，男朋友劈腿後跟自己提分手，她也是這樣沒皮沒臉地哭著求他留在自己身邊。小北說，那時挺沒腦子的，以為這樣他也許就會可憐我，然後繼續跟我在一起呢？可是他都愛上別人了，他都已經背叛我了，又怎麼會介意是不是再給我多一點傷害呢？後來我就長記性了，一個想要離開我的人，我會更早離開他。

感情里，如果還能爭吵，如果還能哭鬧，其實都是有餘地的。最怕的是慢慢堆積起來的沉默和怨氣，最怕的是兩個人到最後甚至懶得溝通。

小北說，其實後來媽媽買了那雙靴子給她，不過因為怕我會傷心，她和媽媽有個約定，把靴子藏到過年的時候再穿，而過年時小北一家都會到外婆的老家去，所以我並不知道她其實通過哭鬧擁有了那雙鞋子。只是長大以後才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家人那樣關心你，看你哭得傷心就會順了你的心意。

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失去一個人或一樣東西，是沒有聲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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