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拜的悲劇，是被創始人拋棄-林敏觀察室
4月4日，摩拜賣身美團的決議通過了股東大會的投票，隨之迅速發酵，驚到了差不多國內整個互聯網圈。
之所以被驚到，大致有三個原因。其一是身為獨角獸的摩拜竟然放棄IPO的可能性而走上賣身這條路，讓人驚掉下巴；其二是賣身的摩拜只作價27億美元，比上一輪融資時的38.25億美元估值竟然少了近三成，讓人驚掉眼鏡；其三是摩拜賣身美團的動議，某些「自己人」竟然事前毫無知覺，閃賣的舞步讓人驚掉……眼珠。
這些天，圍繞摩拜賣身的各種文章不少。有覺得可惜的，有覺得無奈的，有覺得挺好的。公認的一點是，美團王興是這次交易的最大贏家。我不想再花筆墨聊摩拜和美團的關係，我感興趣的是摩拜的核心管理層在這次賣身中的不同表現。
作為摩拜的創始人，媒體出身的胡瑋煒給人留下的最大印象應該是在演講台上。當年的那一句「失敗了就當是做公益」被許多人奉為「情懷」而刷遍朋友圈。沒想到，不過3年，一語成讖。不同的是，胡瑋煒套現走人實現個人的財富自由，卻留下一群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了公益的投資人。
這很諷刺。我很好奇，身為創始人的胡瑋煒為什麼就決定放棄摩拜呢？
是摩拜敗了嗎？似乎還沒有。在關於是否賣身給美團的股東投票中，摩拜的CEO王曉峰投的是反對票。加盟摩拜之前，王曉峰是Uber上海的總經理，管理經驗豐富。正是在他的帶領下，摩拜完成了快速而大面積的布局與擴張。無疑，王曉峰對於摩拜的狀況是最了解的。他能投出反對票，就意味著在他看來摩拜還沒有敗，還有機會。
空降的CEO投了反對票，而創始人兼總裁卻投了贊成票，這是我覺得最耐人尋味的地方。這就好比親媽急著要賣兒，倒是奶媽使勁要攔著。在賣身已成定局時，王曉峰的感言頗為悲壯：「規則就是規則，投票就是投票。如果大家做了這個決定，希望大家不要後悔。」反觀胡瑋煒的朋友圈，則顯得輕鬆而釋然：「大家都喜歡戲劇性，然而我更願意積極看待一切。謝謝所有人把我們捧到改變世界的高度，也謝謝大家對摩拜的重新審視。」
說實話，我不是很理解胡瑋煒的這段話。既然「更願意積極看待一切」，為什麼卻不再積極看待摩拜繼續保持獨立發展的未來，尤其是在CEO充滿信心的情況下？既然對被「捧到改變世界的高度」感覺良好，為什麼還需要「大家對摩拜的重新審視」？胡瑋煒的這番話，如果拿掉文藝的成分，那麼剩下的就只是不知所云的囈語。一定要解讀一下的話，我想大概是這個意思：「你們想接著拼，我已經不想。你們很看重情懷，我已經無所謂。」
我覺得，胡瑋煒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地把摩拜當作一個商業活動來看待。她的參與更像是玩票性質，而且還不用自己掏錢玩票，是有人出錢出點子出資源讓她玩。打一開始她就處在「贏了就是賺到，輸了毫髮無損」的有利位置上。只有處在這樣的位置，才會說出輸了就當做公益的話來。那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摩拜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創始人？」
套現走人，不管以什麼形式，都應該是胡瑋煒最開心的結局。只是，那些曾經為胡瑋煒的情懷使勁打call的人們，你們所相信的情懷忽然散出厚厚一層的銅臭味，現在的你們是什麼感受？是不是這一刻會覺得羅永浩的情懷才是真的？
在那篇傳播甚廣的「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的雞湯文里，胡瑋煒被塑造為一個憑藉自身努力走上人生巔峰的榜樣。可是，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文藝和「情懷」，我好像並沒有看到和聽到關於她的努力的故事。我想，她還是努力的。努力到處宣講摩拜的情懷故事，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改變世界」的人。吳曉波在談到他對胡瑋煒的訪談時，這樣寫道：「她沒有被打磨成一塊圓石頭，依然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依然排斥被這個世界的某些東西所改變。」顯然，吳曉波是被胡瑋煒的文藝氣息打動而寫下這段不夠理性的文字。因為，在她投下贊成票的那一刻，她已然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已然不再排斥被世界所改變。
王曉峰想必是沮喪的，因為創始人竟然選擇了放棄。很殘酷的現實，不是嗎？要我說，胡瑋煒的命好，資源有投資人幫她找，臟活累活有王曉峰替她扛。是王曉峰命苦，攤上這麼一個並不給力的隊友。
我想，接下來胡瑋煒應該會出書，書名想必也會多少顯得文藝一點。再創業大概是不會的，因為不太可能會有第二個王曉峰。不過，跟著在摩拜時候結識的投資人做做投資倒也是個不錯的選項，說不定過幾年就是最有情懷的女投資人了。
借用胡瑋瑋的半句話：「不要考驗人性」，因為根本禁不住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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