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後的我們，都活成了什麼樣子
文葬頭七
提著碎花裙的女孩靜默著，倚在陽光鋪就的陽台上，清風拂掠。
她凝視著遠方青黛蜿蜒的群山，恍然揚起嘴角，似乎嗅到了墨脫雪蓮青澀澀的純凈味道。
我們都曾不經人事，喜歡在家前巷陌追著青梅或竹馬，扯著蝴蝶斑斕樣的風箏，不知羞地露出缺一少兩的小白牙，笑著鬧著。
那大概是懵懂的年歲，沒有繁密的少女心事，一時興起，踮著腳尖吻一吻對方的臉頰，也是秋水澄澈的快樂。
我們會淘氣著爬上高高的牆垣，看日暮時分火燒雲詭譎的模樣，心兒飄向遠方，相視無言。
那時候，不曾有家世的攀比之心，不會因大人客氣的言辭起妒忌之意，夏有夏的荷香松翠，冬有冬的風霜傲梅，彼此了無猜忌，更無秘密。
在漫天星辰的夜晚，談起長大後的我們，依然會在一起，當中山石羈絆，絕不少對方的問候與擁抱。
我們的感情會更深厚，十年二十年無堅不摧，像崖邊的野雛菊，始終懷揣著真性情。
記得曾喜歡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男孩，覺得西天的璀璨也不及他一眼柔情。
你轉頭不屑一顧，迷戀上隔壁班靜雅的女孩。
我們悄悄交換了心事，也約好一起上圖書館解繁複的數學題，喝著濃重的咖啡，在條條框框的歷史課上鑒閱前人，苦思為人處世的大智慧，即使是在鑽研彆扭的讀音字音，也會流連古漢語里深情苦短的詞句。
我們企求時光放慢腳步，期望每一刻都泛著金光，希冀著來路是光明平坦的大道，供我們徜徉。好像真的有一天，我們與榮耀碰撞，擁有了童年夢想里傲人的成績。
然而，不知是哪裡出了錯，夜晚的星子淡了，火燒雲不復得見，甚至忘記了晨光是個什麼模樣。
後來，千山飛渡，浮雲輪迴不知疲憊。
回家的路仍是那一條，只是青石板上的苔蘚愈發綠得深沉。
我們還是朋友，亦如知己，勝似愛人。我們都成熟了，高傲地可以獨當一面，富足生活圈裡的人皆談吐得當，我們坦然接受了努力後的種種饋贈，唯獨把快樂丟掉了。
你想要更浮華的生活，貪戀金錢和權力，而我因為工作忘卻了生活，匆匆趕著一個又一個任務，青春時期雨水輕哼的曲子就這樣遠去。
在僅有的言語里爭吵，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不著一言，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我嚎啕大哭，然而驟雨，消融了所有的聲音。
我驚醒，眼角微濕，鼻頭髮酸，下床，拉開笨重的帘子，陽光灑了滿臉，猝不及防。
我看著樓下穿著制服的人來去匆忙，突然明白：人的情感其實那麼簡單，對一切美好都帶著熾熱的愛戀，憧憬著一生的至死不渝，想像著白髮蒼蒼時，仍有一個人能陪伴在身旁看日落黃昏。
但現實消磨了太多感性的部分，於是我們學會了周全地思考問題，多少變得勢利，貪求最少的付出和最大程度的收穫，患得患失，再不能靜心去看遠方的群山，也沒有興緻去數夜晚的繁星。
成熟後的我們，擁有了所謂的學位與知識，但漸漸不懂愛一個人，不懂珍惜生活給予我們的樂趣。
清風寡然掠過，我瞧見樓下橋邊三兩背著書包去學堂的兒郎，看到河水裡他們洋溢在臉上的天真微笑，欣羨萬分。
只願我們能夠珍惜生命里單純無憂的人與事，而所有親密無間的情感都將不會有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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