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與胡蘭成的今生今世

此時，窗外下著貴如油的春雨，而每當小雨，我總想起張愛玲在《小團圓》中寫的「雨聲潺潺，像是住在溪邊，寧可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不來」，這玲瓏骰子安紅豆般的入骨相思，如果說張愛玲和胡蘭成沒有愛過，我反正是不信。只是很好奇，胡蘭成到底是哪裡吸引了傳奇傲慢天才的張愛玲。帶著這種疑問，我買了胡蘭成的《今生今世》，因為看了太多張愛玲角度的他們的愛戀，我想看看胡蘭成眼裡的張愛玲。今天我們不談政治，拋開胡蘭成的政治身份，單單看看這對滾滾紅塵里的男女悲歡。

胡蘭城最初是通過讀小說《封鎖》認識張愛玲的，看了便覺得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於張愛玲的，便皆成為好。還說「天下人要像我這樣喜歡她，我亦沒有見過。」

第一次見面是張愛玲來到了胡蘭成住處，胡蘭成說張愛玲的頂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種震動。她的神情是小女孩放學回家。張愛玲坐在客廳里聽胡蘭成說話，一坐就是五個小時。而讓當時已經名震上海灘文學的張愛玲坐下五個小時聽他說話的男子恐怕除了胡蘭成沒有第二個男人了。

張愛玲送了他一張照片，寫到「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胡蘭成當然明白張愛玲的歡喜，索性天天來。

胡蘭成一個月里回上海一次，住上八九天，晨出夜歸只看張愛玲，兩人伴在房裡，男的廢了耕，女的廢了織。在一起時，只是說話說不完。兩人坐在房裡說話，張愛玲只顧孜孜的看著胡蘭成，不勝之喜，說到「你怎這樣聰明，上海話是敲敲頭頂，腳底板亦會響。「你的人是真的么？你和我這樣在一起是真的么？」「你這個人噶嘎，我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個香袋，密密的針線縫縫好，放在衣箱里藏藏好。」這些情話，想必是歡喜到心裡的張愛玲情到深處才說出，也讓我們看到了那個孤傲傳奇張愛玲的小女人幸福的一面。

張愛玲只管看著他下來，不勝之喜，用手指著胡蘭成的眉毛，說「你的眉毛」撫到眼睛說「你的眼睛」撫到嘴上，說「你的嘴，你嘴角這個的渦我喜歡」她叫他「蘭成」，看到這裡我想起了三毛做編劇的電影《滾滾紅塵》，想必三毛早就讀過了胡蘭成的今生今世，這段話在電影里出現過，而且電影里好多橋段現在一看都是出自胡蘭成的這本今生今世。《滾滾紅塵》兩個小時的電影是我唯一一次看了兩遍的電影。裡面將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愛和糾葛寫的很動人。

當時的張愛玲是名震上海灘的女作家，稿酬很高，但是在民國，世人都是丈夫給錢用，她也要。這就是張愛玲天真小孩子小女人的地方，胡蘭成只給過她一點錢，她去做了一件皮襖，式樣是她自己用心裁出的，她心裡很是歡喜。

他說張愛玲的聰明真像水晶心肝玻璃人，他說張愛玲像小孩子，他說張愛玲是民國世界得臨水照花人，他說他是陌上游春賞花，亦不落情緣的一個人。而張愛玲也說外面風雨淋琅，只要他在身邊，漫山遍野都是今天。如果因時局你躲了，那時你變姓名，可叫張牽，又或叫張招，天涯地角我在牽你招你。 兩人好像「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他們倆同住同修，同緣同相，同見同知。所以我們外人不用納悶了，張愛玲不傻，胡蘭成真是最懂她的人了。兩人也算是互為知音了。滾滾紅塵里，兩人曾經如此歡喜過對方就夠了。他與她桐花萬里路，連語朝不息。

我們不能以個人的好惡去揣測當事人的感情，畢竟這段情在張愛玲心裡刻骨銘心，寫出了我只是不再愛了，亦將枯萎了。胡蘭成是張愛玲唯一真心真意愛過的男人，她也沒有後悔過，就像她寫出了《小團圓》那牧歌般的結尾。她和他在夢裡終究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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