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之春——一座城的氣息

從華沙南下，一路陰霾，看了奧斯維辛集中營和戰後瘡痍的華沙城後，心情一路都比較沉重。捷克和波蘭都是二戰的重災區，想到在華沙看到的一路殘垣和破敗，對布拉格也不禁存著一層疑慮。

汽車停在查理大橋前，剛下車，一道明媚的陽光從蔚藍的碧空傾斜而下，當這座城映入眼帘的時候，眼和心瞬間被照耀得明亮起來，所有的陰翳隨著衝破雲靄的陽光一掃而光。

（該圖源於網路）

「暖融春色交相妒，繁晴陽艷欲烘」春日裡的陽光就盡情傾傾灑在伏爾塔瓦河上，金光燦爛地蕩漾著粼粼波光。著名的查理大橋矗立於河上，大氣森然的石柱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磅礴光輝。河岸兩旁紅橙色的的房頂和鵝黃、象牙白牆壁的建築，被湛藍清透的蒼穹襯著，顯得明亮而瑰麗。

整座城在陽光下發出熠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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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著遊船蕩漾在伏爾塔瓦河，河的前方與天空交匯於水平面，一時間，河水的碧綠和蒼穹的湛藍匯聚成一條線。兩岸流動的風景奔湧入視野，古色古香的精緻建築和泛著新綠的春芽，讓人置身於詩情的春意。天鵝就成群地在船邊戲水，遠處幾隻鷗鷺在陽光下展翅凌空，船就流動於「水綠鷗邊漲，天青雁外晴」春色畫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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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後買了一個捷克特色的麵包冰淇淋，行走於古老的街巷。正值下午，太陽穿過古老的屋檐灑進巷子，給精緻的房檐鑲嵌了一條金邊，被磨得蹭亮的青石板也倒映著午後陽光，整個小巷都是黃金色的。偶爾駐足舉目，可以從建築脫落顏色的壁畫是看到歷史的足跡，從精緻的石柱雕刻間感受百年前匠心。

正如尼采說 「當我想以一個詞來表達音樂時，我找到了維也納；而當我想以一個詞來表達神秘時，我只想到了布拉格。」

對我而言，布拉格的神秘之處在於，當你一個人漫步於這黃金色的古老街道，周圍的建築都是百年前的模樣，順著青石板路一路前行，行走間已然淡化了時空的概念，不時就會一種恍惚感，感覺下一個路口就會遇到那個穿著奧匈帝國軍裝，笑得暖洋洋的好兵帥克；抑或是那個正抱著一堆書，闌珊行走白髮蒼蒼的胡斯，抑或是凱旋歸來，身著彩色盛裝來的波西米亞傳騎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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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一切的幻想和童話在這裡發生都不覺得離奇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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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視野變得開闊，來到布拉格廣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間感覺被拉回現實，廣場上正是復活節集市，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摩肩接踵地匯聚於此，玲琅滿目的復活節禮品、獨居風味的各種捷克美食、五彩繽紛的各種畫作讓人眼花繚亂，整個廣場洋溢著節日氣氛，據說這樣的傳統已經好幾百年了。比較遺憾的是享譽世界的天文鐘正在裝修，無法一睹其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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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巧的是在廣場上居然偶遇了IMM的泰國同學Belle（就是跟我一起做志願者的那個小姐姐）。

大家都覺得世界太小了。

傍晚要回酒店時，已是「暮色在煙花紫處」，就像顏料盒傾倒在天際，整個天際都被染成了紫紅色，布拉格的建築也開滿了煙霞的花。再次穿過查理大橋，景緻和上午完全不同，顯得神秘而嫵媚。伏爾塔瓦河在暮色里披上了層紫色輕紗，倒映著河岸的霓虹燈光和怒放於天際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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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碧雲，夜渚月明。霞光交輝，大河前橫」。

晚上跟同車認識的夥伴們在酒店大堂聊了一會兒天，覺得又見識了好一些精彩的人生和故事。這也是旅行的重要意義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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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來到山頂的城堡，聖維特大教堂的神職人員正排列隊前行，準備早晨的禱告，他們莊嚴肅穆的步伐，一絲不苟地沿襲著這千百年的傳統。

進入教堂，宏大的穹頂讓人顯得十分渺小。陽光透過教堂的彩色琉璃玻璃，五光十色的光繽紛地打在牆壁上。教堂外鎏金的窗戶和古老壁畫，不無彰顯著讓人對這所精妙絕倫的教堂嘆為觀止。

（雖然過去過蘭斯、科隆、約克等著名教堂，還是被聖維特教堂震撼了）

這做教堂始建於9世紀，之後三次擴建，一千多年的歷史的它不知見證了多少的白雲蒼狗、滄海桑田，感覺觸摸得每一塊壁磚，都靜靜地向遊人講述著昔日的榮光與過往的悲傷。一切歷史的更迭，歲月的痕迹往都化做牆上的裂紋，就這樣靜靜地延伸在這千年的石牆，猶如一位飽經滄桑，看透世事的老人，不屑於和誰爭論，也無心和誰攀比。

教堂前的復活節集市剛剛開門，人漸漸多了起來。買了一杯布拉格綠啤酒，在晨光下獨自暢飲。

歌德把布拉格比作鑲在王冠上最耀眼的寶石，在多如繁星的眾多歐洲名城中，布拉格之所以如此耀眼。正如歌德所說「外貌只能徒耀一時，真美方能百世不殞！」這座城的美並不只是那紅瓦琉璃的童話建築，抑或是古色古香的雕磚畫壁。而是你能從這座古老的城體會到現代都市複製、模仿不了的一種氣息。那是一種如同百年陳釀的老酒的一般，時間醞釀的醇厚和歷盡世事的滄桑感，還透著一股大氣與生機。

正如馮驥才先生在一篇文章里說「布拉格之美，更在於它經得住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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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布拉格並非一帆風順，三十年戰爭讓這座城滿目蒼夷，1689的大火幾乎把這座城夷為平地，一戰、二戰同樣沒少受戰火的洗禮。布拉格就在這樣一次次地摧毀中不斷重建起來，人們在戰火和災禍里學會了堅強。學會了不停地從廢墟里重建自己的家園且一路堅強走下去。學會了不論遇到多少戰火無論經歷這樣的國家命運，都絕不放棄活下去的希望。於是這座「經得住推敲」的城在不斷地「推敲」中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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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斷重複著的毀滅和重建的過程中，使這座城在古老而醇厚的滄桑感之中奔騰流動著一種堅毅和生機。這便是任何一座城都複製不了的的氣息,這樣的和瑰麗的建築和堅韌大氣的氣息組合成一種無法複製的美，讓布拉格成為了最耀眼的寶石。

一路從奧斯維辛過來，讀了很多人的遭受戰爭的文獻，一路比較沉重。

其實人與國家的命運都一樣，都有著愉悅和榮光的時日，也都註定有各種各樣的坎坷回磨難，諸如命運里不可避免的戰爭戰爭和流離，抑或是你我現實中事業受挫、感情創傷等都有可能人的心帶來痛苦。上天平等地給了每個人喜怒哀樂的感受，雖然每個人對痛苦的引發條件和定義不同，但對痛苦的的知覺是一樣的。

每個人都經歷過個不一樣的痛苦，諸如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座城，都有一段悲戚的往事，譬如烽煙戰火的洗禮，黑死病的席捲或是自然災害的摧毀。面對滿目瘡痍和滿街的死亡，城裡的人們都想必都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慟哭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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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歷史不會因為誰的悲傷而停止腳步，生活也要繼續。無論什麼樣的絕望，人總得在一次次的撕心哭泣後擦乾眼淚繼續前進，城也得一次次從廢墟里重新拔地而起，綻放光彩。

人亦如是，當經歷的這些痛苦或洗禮，

人也在一次次困惑和絕境中不斷調整與成長。

當知一切經歷都不是白費，所有邂逅皆為積累。

這個過程增長的不只是年齡，收穫的不只是閱歷。

更會磨鍊出一種精神（如同城的氣息一樣）和心態，

一種敢於面對而堅忍不拔的精神；

和一種寵辱不驚而淡然豁達的心態。

終將，熠熠生輝，如同此城。

起身眺望，這充斥著滄桑和大氣、涌動著堅毅與生機氣息的布拉格，

迎面吹來一陣和煦的春風，心已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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