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電影中,人類對科學現實的反思
從遠古時人類獲得自我意識的時候開始,就對生命自身感到極大的困惑。古人把生命的繁衍看得神秘而神聖,把這歸於上帝的領域。西方傳說中,地球上的生物都是上帝在第五天創造的;而在第六天,上帝創造了人。
人類的疆域總是在不斷擴大,屬於上帝的領地則在逐漸縮小。但是,生命的創造仍然是神秘而神聖的,人類每觸及這個領域都會引起巨大的爭議。儘管如此,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科幻作品中,人類對於上帝的領地從來沒有放棄過攻佔的努力。
現在公認的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就講述了一個人造生命的故事。弗蘭肯斯坦是一位科學怪人,
他用死屍的器官拼合成了一個怪物。這個怪物身高力壯,卻有一顆柔弱的心。他努力和人接近,討人的歡心。然而他的形象在人類看來實在是醜陋得讓人害怕,沒有人願意接受他的好意,所有人都拒絕他、驅趕他。可憐的怪物要求弗蘭肯斯坦為他造一個女性同伴。這個要求對於人類來說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是對於一個怪物,弗蘭肯斯坦的內心非常矛盾。他既同情自己創造的這個古怪的生命,又擔心他的能力過於強大,超出人類的控制。於是在新的造人工程即將結束時,弗蘭肯斯坦毀掉了將要獲得生命的女怪物。苦苦企盼的怪物悲憤至極,向主人展開了瘋狂的報復。弗蘭肯斯坦的親友逐一死去,弗蘭肯斯坦本人也抱憾而逝。小說最後,瘋狂的怪物逃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
小說的作者是著名詩人雪萊的妻子瑪麗·雪萊。
小說於1818年發表時,她只有21歲。瑪麗·雪萊最初並沒有打算寫一部科幻小說,因為那時還沒有這樣一種小說類型。她只是想寫一部恐怖故事,然而這個故事的主角不再是從前的吸血鬼之類的魔怪。而是一個由科學家製造出來的怪物。這一改動便使得故事潛在的含義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一個魔怪故事變成了對科學的反思,從此開創了一個新的小說類型。
直到今天,這部小說所反映的主題仍然沒有過時,生物技術如轉基因技術、克隆技術的發展不斷給人類提出新的科技倫理問題,這部經典小說也不斷獲得新的意義。也許正是由於這個緣故,在1895年電影誕生後,很快這部小說就不斷地被搬上銀幕。其中,好萊塢1931年拍攝的《科學怪人》堪稱經典。現在我們看到的是好萊塢於1994年重拍的《新科學怪人》,主角是羅伯特·德尼羅。
《弗蘭肯斯坦》中的技術其實是建立在外科手術之上的,從今天的角度看,技術水平很低。而早期電影《侏羅紀公園》
則以神奇的想像充分展示了基因技術潛在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甚至具有強烈的現實性。
一個充滿狂想的富翁,一心想復活已經消失了6500萬年的恐龍。他發現了一個極具想像力的途徑。如果一個6500萬年前的蚊子,在吸食了恐龍的鮮血之後,被一粒松脂粘住,並且在地質作用下成為琥珀,這個琥珀中就含有恐龍的基因。如果這枚琥珀保護完好,則其中的恐龍基因就可能依然具有活性,就可以提取出來,利用它複製出活體恐龍。
在這個思路下,富翁開始搜集全世界的琥珀,並在南美一個島上組織了一大批科研人員從事複製恐龍的活動。於是,在這個島上出現了一個侏羅紀公園。的確,當觀眾最初看到活生生的恐龍成群結對地出現在屏幕上,確實是和電影中的孩子一樣感到興奮和激動。然而,故事的發展很快就使激動變成恐懼。
最初,公園管理者還能夠對恐龍進行控制。他們只生產雌性的恐龍,這樣就可以保證恐龍不會自己繁殖,恐龍的數量就嚴格地被管理者所限制。所以,公園裡的恐龍群體並不是自然的生態群落,而是公園的展品。公園掌握著它們的生死。
然而,公園的管理者忽視了一個問題。生物不是機器,生命有自己的發展方向。不可能完全按照預定的軌道前進。事實上,人對於生命的複雜性的認識遠遠不夠,人們不可能控制構成生命的所有元素。第一批來訪的科學家中,有一位是混沌專家。他很快就發現,公園裡已經悄悄地出現了自然繁殖的恐龍。因為有些恐龍由於基因不完整,拼合了蛙類的基因片斷。而很多蛙類在性別比例失衡的時候會自動變性,以保證種群的繁衍。
最後。恐龍開始向管理它們的人展開攻擊。大量人員傷亡,只有幾個人逃了出來。
電影《侏羅紀公園》改編自同名小說,小說原作者邁克爾·克萊頓是一位出色的科幻作家,堪稱當代大師。
克萊頓對於混沌理論有深刻的理解。所以小說《侏羅紀公園》不僅充分展示了基因技術的潛在可能性,而且形象地說明了混沌理論。甚至可以說,這部小說就是一部混沌理論的「形象教科書」。
混沌理論表明,任何系統都不會無限地按照預定的軌道循環下去,它必然要發生偏離,系統中微小的缺陷將逐漸放大,最終使系統崩潰。而那些微小的缺陷,永遠是設計者無法徹底防範的。因為,總有更加微小的缺陷存在。混沌理論的一個通俗的比方就是蝴蝶效應:天安門廣場一隻蝴蝶扇動翅膀,會導致紐約—個月後的一場大風暴。
根據混沌理論,如果人根據某種理論設計一個理想社會,並要求這個社會的成員按照理想社會的規則生活;這個理想社會註定是要逐漸偏離最初的設想,導致最後的崩潰。《侏羅紀公園》就是這樣。這個看起來一切都井然有序、被人類牢牢控制的恐龍世界,卻在一個瞬間忽然失去了控制,徹底崩潰。
在小說《侏羅紀公園》中,作者反覆強調,人造系統不可能完全按照人的設計運行,總會有意外發生。生命是不能設計的。
《侏羅紀公園》向擅自闖入上帝領地的人類發出了一個警告。
但是,對於人類來說,技術的誘惑永遠存在。一旦潘多拉的盒子擺在人類面前,總會有人抵抗不住它的誘惑,把它打開。
當原子裂變被發現,原子彈具有了理論上的可能性之後,便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原子彈的出現;當克隆技術被人類掌握,遲早會有技術的迷戀者衝破層層障礙,使克隆人出現在我們的周圍。
而幻想總是走在現實的前面。
1978年的電影《巴西來的孩子》是一部所謂的軟科幻電影,
其故事的假定性前提是與克隆技術相關的。故事說納粹餘孽用希特勒的基因複製了上百個嬰兒,精心選擇了一些與希特勒的父母各方面情況都比較相似的夫婦做這些孩子的養父母;並試圖在孩子14歲的時候殺死所有孩子的養父,因為希特勒就是在14歲那年失去了父親。最後,經過驚心動魄的戰鬥,納粹餘孽的殺人計劃破產了。然而,對於這些無辜的小希特勒,激進的猶太人組織曾有意將他們全部殺死。但其中的一個小希特勒以他自己的行動證明,雖然他具有與希特勒相同的基因,但是他與希特勒的內心世界完全不同。
人不僅具有生物屬性,更具有社會屬性。生物性提供了一個人發展的基礎,使他具有社會性的可能,但是並不能決定他的社會屬性。小希特勒們雖然基因相同,但是在不同的社會環境中。必然具有各自不同的豐富的社會屬性。
而在電影《第六日》
中,克隆技術到了一個非常發達的程度,一個生命個體可以在幾個小時里從基因培養成為成熟的人類個體;並且,除了生物屬性完全相同之外,被克隆對象的記憶也能夠被完整地複製出來,輸入到他的克隆體中。這樣就實現了對人的完全拷貝,一個人與他的克隆體不僅具有相同的生物屬性,也具有相同的社會屬性。事實上,他們是不能相互區分的。
在生物拷貝技術被普遍應用的社會各個層面的未來,人們的行為方式和情感與現在有了很多大不同。比如當短壽的寵物死去,或者遭遇意外時,人們將不必承受失去它們的痛苦;因為人可以輕鬆地克隆一個回來,同原來的一模一樣。
當這樣一個技術應用到人身上,克隆人與自己的原版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生命的獨特性、唯一性遭到挑戰後,整個社會將會出現怎樣一種狀況?這部電影就使我們直接面對這樣的問題。
在《第六日》中,克隆人亞當與他們的原版像兄弟一樣並肩戰鬥;而在電影《銀翼殺手》中,人類與複製人類之間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電影討論了這樣一個問題:這些具有人的心靈的複製人,是否應該享有與人同等的權利?
事實上,這個問題與《弗蘭肯斯坦》也是一脈相承的。
針對克隆技術,有人認為科學研究應該有某種禁區,必須把科學置於人文精神的指導之下;也有人認為科學研究不應該有任何禁區,任何人為的禁區都是科學發展的障礙。
科幻電影則走在了現實社會的前面。它以逼真的形象、激動人心的故事,促使我們反思現實社會,反思科技與人類自身的關係。
※盤點一些有趣的比較」冷門的「效應
※人造重力在以後的航天史上一定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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