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傑的創新方法論:讓傳統與當代「雙手互搏」
17歲就知道自己要成為藝術家的邱志傑,在不斷自我更迭的過程中,已經很難被歸類。邱志傑現任中央美術學院實驗藝術學院院長,既是藝術家,也是策展人,從上世紀90年代的作品《重複書寫蘭亭序1000遍》,到策劃2017年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展覽「不息」,他一手抓著傳統,一手握著當代,作品中無處不在的矛盾性演化為一個個相互關聯卻又獨立的大計劃。最終,他用自身的藝術實踐完成了「中國當代藝術的邱氏方法論」。
3月16日,邱志傑坐著電動輪椅出現在「邱註上元燈彩計劃」展覽現場,他在春節期間摔傷的腳還打著石膏,搭在一個兩側有繩結圖案的靠枕上,這套裝扮幾乎和散布全場的大型裝置以及「黑衣人」融為一體。邱志傑讓北京潘家園的商販在美術館擺起了地攤,重現《上元燈彩圖》中的古玩市場,「黑衣人」看似漫無目的地穿梭其間,這場開幕表演與8年前該計劃第一次亮相時的人物設定首尾呼應。「我把這些黑衣人定義為能量,真正的演員是那些裝置。演員和觀眾進入展廳後,他們都會變為一種帶有公共記憶的能量。」邱志傑說。
「上元燈彩計劃」是一個大型綜合藝術計劃,從明代作品《上元燈彩圖》出發,囊括了一系列寫作、繪畫、裝置和劇場表演等藝術形式。此次展覽是該計劃的終結篇,散布在美術館裡的百餘個裝置,每一個都分別對應一種在中國歷史上反覆出現過的形象或現象,這些小型裝置都可由「黑衣人」操縱,通過它們之間的組合、自動或互動,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轉化為「金陵劇場」。
2009年,邱志傑第一次打開《上元燈彩圖》時,他看到了一幅正在「上演」的南京地區元宵節街市景觀,各色人物粉墨登場,他腦中呈現的則是這個古代「腳本」的當代演繹。策展人郭曉彥評價,通過「初識《上元燈彩圖》」「邱注《上元燈彩圖》」「歷史劇繡像」「歷史劇考釋」和「歷史劇推演」這5個過程,邱志傑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充滿中國式智慧,可以進行遊戲性推演和不斷排演的「終身工作」的現實劇場。他以當代的方式構成一個歷史循環,從傳統與當代的矛盾共生中找到了互通的可能。這也正是「邱氏方法論」的核心。
上世紀八十年代,正是中國當代思潮碰撞最為激烈的時期,趕上八十年代尾巴的邱志傑,其履歷上的每一條幾乎都可以載入中國當代藝術史:1990年開始的課外創作《重複書寫蘭亭序1000遍》一舉成名;1993 年起對語言哲學和文化人類學發生興趣,在福建、西藏、新疆、山西等地進行調查,開啟田野調查之路;1996年策劃錄像藝術展,很長一段時間成為新媒體藝術的推動者;1999年開始策划了「後感性」系列展覽,鼓吹作品的現場性和綜合性,反對過度闡釋,並開始走向策展試驗……直至2007年啟動的「南京長江大橋計劃」,邱志傑為他的思考找到了新載體——大計劃。
從與藝術介入社會有關的「南京長江大橋計劃」、剛剛完結的「上元燈彩計劃」,到2012年開啟的以水墨為主要媒介的「世界地圖計劃」,三個「大計劃」並無關聯,卻相互交融。
邱志傑表示,自己一方面研究科技藝術,研究所有最新的人類經驗;另一方面,關心鄉村,關心民間的傳統工藝。兩個完全背道而馳的創作方向,被他成功納入自身的方法論之中。「我會保持開放的好奇心,任性地縱容自己被好奇心吸引,進入陌生的領域。」他那無限強大的好奇心,不僅讓他包容並蓄,還能輕易在矛盾中找到新的契機。
《21世紀》:你從一幅古畫衍生出了一個大計劃,你如何評價這八年來的工作?
邱志傑:從裝置的形式上來看,我開始發展出一種我稱之為大數量、小體量的裝置作品集群,它們可以根據不同的時空組成各種套餐,並能建立藝術家獨立的敘事,我覺得這對於裝置藝術領域是有所貢獻的。我把臉譜化和符號性推到極致,這種做法的危險是變成看圖說話,樂趣是個體可以疊加在一起,為表演建立完整的敘事空間,這是超越視覺藝術的另一個層面的成就。
《21世紀》:為什麼這十年來的作品多以計劃、項目這類體量巨大的藝術形式出現?
邱志傑:這十年來我都在用大型計劃工作,當然也有很多零散的作品。越是做大計劃,我越是有意識地將自己的工作組織在一個邏輯裡面,這樣更有機會催生出即興的作品。有的作品經過一段時間消化在計劃內,有些不可消化的就散落開來,這是非常美妙的狀態。
《21世紀》:在常談創新而創新卻異常枯竭的當下,你是通過什麼方法激發自身如此豐富且活躍的創造力的?
邱志傑:創新往往需要連接兩個截然不同的極端,我工作的典型特點是雙手互搏,我始終有意讓自己的知識結構同時處於幾種不同的張力之中,創新就是在其中產生出來的,只要有這樣一個充滿張力的結構,為了維持系統的運作,不得不有所創新。另外一個關乎創新的東西是心態,即自我觀。我身上的氣質比較勇敢,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做起來就懂了。這可能是和一個人創新能力密切相關的一種氣質,也是一種心理建設。(編輯 董明潔 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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