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覽弱冠二十年

戊寅暮春（1998），驚姜臨盆，青天白日，紫薇入夢。

忽見一紫袍老叟飄飄然於雲端，仙風道骨，尨眉皓髮。

謂余胸中有鴻鵠展翅，可步月登雲，摘星捉鱉。故桑弧蓬矢，以射天地四方，以為是男子之所以有事也。

繼而以鵬華名之，彰其志。然二十載烏飛兔走，雙鬢不覺毛毿毿，一事無成百不堪。文不若太白，武不比項羽。

適逢結髮弱冠，行成人之道。故作此文，一快憤懣。

華，生於鄂西，長於山川。總角之年，奔走於野逸，宴戲于山林。

侶蟲豸而友麋鹿，伴魚蝦而嬉鳥獸。以地為床，以天為被。盈盈笑語，晏晏自若。

以為自此樂樂陶陶，不知傷情感物少年之愁。

及至束髮，始蒙經書。不信聖人之言，恥為桑間之作。猶愛詩，謂太白之詩冠絕千古。韋編三絕，愛不釋手。

至白以來，天下詩文大變，掃地並盡，清新飄然，不似凡人所作，無愧太白星精之名。竊以為自古以來，風騷之後，千載獨步，唯白一人而已。

吾嘗寫詩填詞，欲揖清芬，然不得其神，空有軀殼，嚼之無味。

當余之從師也，不聞理數奇技之學，獨愛古文，特以《太白詩選》、《滕王閣序》、《岳陽樓記》為貴。

日日早誦，寓情於聲，音域豁然，如馬蹄驟雨，如流水潺潺。其聲穿雲裂石，其勢驚濤萬千。波詭雲譎，變幻莫測。

然其中英雄氣，無人問，常恨恨。

年十七，讀歷史。縱觀近代二甲子，烽煙疊起，山河易手。百年經營，一朝屠戮。

目至華夏切膚之處，滿眼潸然，淚不能止。恨不能投筆從戎，大馬金刀，效正卿無畏壯國威，以覓封侯。

左右皆曰：「如此意氣，安能久事於竹簡乎？何不退而結網，封侯萬里之外。」

華曰：「如今鳳鳥不至，河不出圖，仕途巇險。願為一書生，一弱毫，一木鐸，發聲而已矣。」

高中初識一女子，曰譚氏。

某夕，吾立於雨中，譚氏飄飄而過。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迴風之流雪。回首一笑，傾顛城池，舉世黯然。遂傾心。

天下黯然銷魂者，唯情而已矣。乃作《擬鳳求凰》、《梧桐叟》，白娟為素，一訴衷腸。

痴心暗許，則弱水三千，取一瓢足矣。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一朝斷腸，相思至今。

只待有緣人，為君再拂琴

情場失意，科舉不第，遂與酒為伴。然酒可解千愁，亦可結千結。

嘗與諸生聚，飲如百川歸海，頃刻百杯盡觴。脫帽露頂，狂放高歌。時人皆醉，唯我獨醒。欲以酒忘愁，誰料平生痴人，徒作酒悲人

鵬華言：二十年彈指一揮間，而耄耋遙遙。曩昔冠軍侯十九馬踏匈奴，封狼居胥；王子安十六未冠而仕，名留滕王閣；唐太宗二十二天策上將，天下莫能與之爭。

漫漫塵寰，宣父尤能畏後生，年少為何不輕狂。是故芸芸三千，有大器晚成，亦有年少崢嶸。一志尚存，則石可破也，丹可磨也，事可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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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西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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