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歲即擔任國民政府部級高官的毛澤東如何搞調查研究

來到位於武昌都府堤41號的毛澤東同志舊居，有人會驚詫於舊居的建築規制和面積，因為，除了這裡也是中共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所在地，居住著的不止有毛澤東一家，蔡和森、郭亮、彭湃、夏明翰、羅哲等十幾位革命者，也都在此居住。還有一種說法，從1926年12月至1927年8月，毛澤東同志在這裡短暫居住的時候，還有著國民政府高級官員的身份。對於這種說法，我沒有查到書面的正規出處，但卻也符合當時的歷史實際。

眾所周知，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許多中共領導人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並在國民黨和國民政府擔任高級職務。

時年只有31歲的毛澤東，繼在中共「三大」當選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中央局委員並擔任中央局秘書之後，在1924年1月中國國民黨召開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又被選為國民黨候補中央執行委員，2月擔任國民黨上海執行部委員、組織部秘書。1925年7月1日，國民政府在廣州正式成立。10月，毛澤東出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代理部長，10月6日的《廣州民國日報》公布了這一消息。10月7日，毛澤東到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就職，並主持召開宣傳部第一次部務會議，成為國民政府貨真價實的部級高官。

用現在人的眼光來看，到這樣一個級別，那也算封疆大吏，有了前呼後擁的資本。雖然，對於這時候的國民政府來說，還不具備這樣的排場，但是，這時候的毛澤東，無論在國民黨黨內的職位和地位，都遠遠高於連全國代表大會會議代表都不是的蔣介石。這時候的蔣介石，雖然是黃埔軍官學校校長，但是在國民黨中央核心機構內並沒有地位。尤其是毛澤東這個候補中央執行委員，是由孫正山先生親筆提名，按照官場的眼光，那可是前景看好。

1926年1月，當蔣介石帶著「東征英雄」的光環參加國民黨「二大」，並作軍事報告，毛澤東則代表國民黨中央在會上作《宣傳報告》，並向大會宣讀參加起草的《宣傳報告決議案》。這次會議上，毛澤東再次當選為國民黨候補中央執行委員，同時，國民黨中央常委會批准毛澤東繼續代理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部長。會後，他還成為了國民黨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委員。

這一年的5月，剛剛躋身國民黨權力中心不久的蔣介石，在國民黨第二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提出排斥共產黨的《整理黨務案》獲得通過，毛澤東等原任國民黨中央部長的共產黨員全部離職。此後，毛澤東又先後擔任國民黨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所長，在武漢創辦國民黨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一直到1927年9月9日秋收起義，毛澤東在國民黨內的身份依然是候補中央執行委員、國民黨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委員。

對於擔任國民黨高官這一個階段的工作情況，國民黨敗退台灣之後，曾經出版過一本《國軍政工史稿》的書，反省當年國共合作時共產黨人的工作狀況是：「爭事不爭權。願在政治部中多做事，而將握有實權之黨代表職位盡量讓與國民黨黨員；你不干我干。凡某一政工職務為國民黨黨員所不願為，不屑為或不能為者，他們欣然接受，全力為之；表現能力，表現服務精神，勞苦毀譽在所不計。」連鮑羅廷也說：「中共是中國革命中的苦力。」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毛澤東的工作狀況。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共領導人，從來都不是為了當官而從事革命活動。他們有著堅定的革命信仰，有著為了人民，為了廣大勞苦大眾謀幸福的人生追求。

現在的武昌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內，館藏著一部毛澤東1927年撰寫的《中國佃農生活舉例》，是目前保存下來的毛澤東用文字寫成的最早的一篇調查報告，為國家一級文物。

透過這一部調查報告，我們不僅能夠清晰地看到毛澤東同志調查研究的方式方法，更能感受到他深入群眾、密切聯繫勞苦大眾的工作精神和作風。

《中國佃農生活舉例》是毛澤東在1925年回韶山廣泛接觸群眾的基礎上，對佃農生活進行的重點調查。他以壯年勤敏的佃農張連初為調查分析對象，採取解剖麻雀的方法，按「支出之部」、「收入之部」、「結論」三部分，列舉了他一年的食糧、豬油、鹽、燈油、茶葉等詳細支出，以及一年稻穀、餵豬等收入明細，準確計算得出令人信服的數據，深入剖析：「窮苦佃農總是老實者多精明者少，在生存競爭十分劇烈之今日農村，此點關係榮枯極大」；「中國之佃農比牛還苦，因牛每年尚有休息，人則全無」。認為：「這就是中國佃農比世界上無論何國之佃農為苦，而許多佃農被擠離開土地變為兵匪遊民之真正原因。」中國佃農之苦難，「在中國現時重租制度之下，是極其普遍的」。

調查報告形成之後，於1927年3月作為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叢書之一，出版了單行本。

這個調查報告，與此前1925年12月形成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以及1926年1月發表的《中國農民中各階級的分析及其對於革命的態度》，其深入程度，客觀準確程度，在當時的國民黨乃至共產黨內都是不多見的，於今天來看，也是不可多得的調查報告典範。

這一個時期，他又在這裡完成了著名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認為三湘大地上的農民運動是「廣大的農民群眾起來完成他們歷史的使命」，「乃鄉村民主勢力起來打翻鄉村的封建勢力」，「乃國民革命的真正目標」，從而為中國革命和農民運動找到了出路。

從一定意義上說，《中國佃農生活舉例》是這位來自農村、崛起於農村、為農民問題傾注了畢生心血的偉人的一個思想成長地標，當然，也是中國革命發展階段的一個歷史性標識。

與他一生高度重視農民問題一樣，毛澤東同志一生注重調查研究，僅大革命時期能夠保留下來的以上兩個報告，以及此後的《尋烏調查》、《興國調查》、《東塘等處調查》、《木口村調查》、《長岡鄉調查》、《才溪鄉調查》，篇篇可見深入務實的作風和方法，句句可感肩負歷史使命的責任和擔當，更讓我們看到了，毛澤東對於農村工作之熟悉，對於中國農民問題了解之深入，考察之透徹。

他的「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不做正確的調查同樣沒有發言權」等名言，至今依然耳熟能詳；他關於調查研究「要自己當記錄，把調查的結果記下來，假手於人是不行的」等教導，至今指導者很多人的實踐。

他在開展實地調查的過程中，善於將實際問題上升到理論高度去思考，將理論問題深入結合到具體實踐中去驗證，形成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的作風，也已成為我黨的傳家之寶。

☆ 作者簡介：易書生，聞道閣主，著有《大道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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